第207章 湊巧(第3/3頁)

郭東娘本以為這是弟弟又在胡攪蠻纏,正要一同亂罵,然則手上燈籠一舉,見對面郭向北眼睛裏頭泛著光——竟是當真流眼淚了。

她吃軟不吃硬,心裏一下子就有些發慌,只好把十分不熟練地把姿態放得軟了,連聲音也輕了下來,安慰弟弟道:“你怎麽可能沒有好的地方,我只是看不慣你時時把那謝處耘放在眼裏——他是什麽出身,你是什麽出身?你天生就該比他好千倍萬倍,是以看你比他好,我也不會誇你。然則他是外人,你是自己人,我心裏怎可能會看著外人好,卻不看你好——你只看我日日跟著你數落,嫌煩我,卻不看我做什麽要日日跟著你!還不是擔心你這一處做事又做不好!”

郭東娘把聲音都放得輕柔了幾分,細心體貼誇了一翻,比起平日裏,簡直全不是一個人。

郭向北這才緩和了幾分,嘴裏哼哼唧唧的,情緒過去了,自己也覺得丟臉,不肯給姐姐看,邊轉頭拿他姐姐給的帕子試淚,邊落在後頭,憋著嗓子,道:“眼睛裏進沙子了,姐,你先走……”

他放慢了腳步,因那帕子已經擤過鼻涕,只好拿邊邊角角的地方來試淚,擦試得十分小心。

這庫房裏頭擺著許多磚塊、木料,乃是成多個“卅”字橫連在一起的布局。

郭向北只顧著擦眼淚,自然沒眼睛去看路,才走到某一個“卅”的橫處,剛要轉身,忽然察覺到邊上一股勁風朝著自己撲身而來,口中則是道:“沈姑娘心裏惦記著誰,不如來惦記惦記我罷!”

他手裏拿著那沾了鼻涕眼淚的帕子,明明平常日日都習武練拳,也時不時與人對打,可聽得那“沈姑娘”兩個字,心中正茫然得很,正在琢磨著怎麽回事,整個人就被當胸攔腰抱了個正著。

庫房裏頭十分昏黑,縱然有燈籠在前邊領路,可不放在臉面,哪怕是近在咫尺的人,也不可能看清對方樣貌。

郭向北分辨不出來對方是誰,知覺得自己的粗腰都要被對方給摟斷了,那人像是喝醉了大酒,呼吸間全是酒氣,還要朝他懷裏拱,一邊拱一邊叫喚什麽“小娘子”、“好娘子”、“同我去喝酒!”雲雲,顛三倒四的。

偏生那人醉酒之後,力氣大得離譜,郭向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給抱住,居然想要掙脫而不得,被對方拱啊蹭啊的,手還去拉他的腰帶,又往下頭探,登時唬得魂飛魄散,驚叫道:“你是誰!你要作甚!找打啊!”

他嚇得三魂失了六魄,聲音又尖又細,又死命掙紮,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逃脫不了。

對面的郭東娘聽得動靜,回過頭來,見得這一番場面,簡直看呆了,只會舉起燈籠,連話都說不出一句,想要上前幫手,可看著弟弟的樣子,又不知道怎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