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苦的酒(第4/6頁)

最後還是選擇從她包裏找到鑰匙,開門把她抱回了家。

剛進門,初雪就一爪子撓上來,透過褲子抓到肉裏,疼得文野直吸氣,手裏還是緊緊抱著她,一路把她放到沙發上,初雪才終於消停一會兒。

文野找到燈的開關,程歲安似乎很難受,皺著眉,嘴裏不知在說些什麽。

文野湊過去聽:“嗯?什麽?”

“水,有水……”

“是要喝水麽?”文野問道。

程歲安依然重復著水,文野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最後在廚房的溫水壺裏找到一點水,拿一只小貓杯子給她倒了一杯。

“水來了寶貝。”文野扶著程歲安坐起來,程歲安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把水喝光。

“還要麽?”

“不要了。”

剛喝過水的嘴唇紅潤飽滿,像一顆成熟欲滴的櫻桃。

文野嗓子有點幹,喉結滑了一下。

想吻。

但是文野忍住了。

把迷迷糊糊的程歲安放好,文野俯身細看她的臉。

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還要什麽麽?”

以前都是文野喝得爛醉,程歲安照顧他,程歲安總能把他照顧得很好,文野使勁回憶程歲安當時都做了什麽,然後現在換他來照顧她。

“要,要把大衣脫掉麽?”

文野看著程歲安還穿著外衣很難受的樣子,有些局促的問道。

很奇怪,他從前要過她無數次,現在想要去脫她的一件外套卻無比緊張。

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其他位置,動作輕到快要豎起蘭花指才把她的外衣脫掉,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文野心跳都跟著不正常起來。

“舒服一點了麽?”文野溫柔的問。

她還做什麽來著。

文野俯身問她:“要擦擦臉嗎?”

程歲安沒答,文野正要去找毛巾,程歲安忽然睜開眼睛,和文野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喝醉酒的人眼睛總是格外明亮,映著燈光的一雙杏眼幹凈得仿佛揉碎一整片星河。

猝不及防落進她的眼波裏,文野再一次心跳加速。

“我,我送你回來的,這是偶然遇到,我什麽都沒做,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程歲安只是安靜的看他,什麽也不說。

“你要是不想讓我在這,我,我現在就走……”

程歲安依然不說話,文野的心臟苦澀起來,他艱難的站起身:“我走。”

“知夏啊,還有酒麽?”程歲安忽然柔柔的開口。

文野回頭:“嗯?”

程歲安坐起身:“再給我來點酒。”

文野知道,程歲安這是醉了。

“你不能再喝了。”

“服務員。”程歲安朝著初雪擡了擡手:“再來一桶米酒,原味的,謝謝。”

文野:“……”

程歲安見“服務員”半天都沒來,又叫了一次,拿著方才文野給她倒水的杯子在桌子上敲敲敲。

文野沒有辦法了,轉身又去倒了杯水給她:“給,請慢用。”

程歲安這才滿意,嘗了一小口:“味道不太對呢。”

文野:“新產品,喝著喝著就有味道了。”

程歲安手上沒有力氣,拿不住杯子,水灑了一下巴,文野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幹凈,程歲安笑了笑:“謝謝你啊知夏,這麽大個人了,喝酒還都喝不明白。”

文野有點無奈的笑;“傻瓜,你又不擅長喝酒。”

“其實我一直都挺感謝你的,你知道吧,但是我這個人,不會說,嘴笨,”程歲安喝了口“酒”:“我沒有過朋友,小時候沒有,因為我媽精神病,玩著玩著我媽就殺過來了,拽著我的頭發往桌子上撞,小孩子們哪見過這陣仗,都嚇壞了,漸漸的沒人願意跟我玩了。”

文野知道,她還以為自己在酒館,和方知夏喝酒。

雖然這番話是對著方知夏說的,可是文野聽在耳朵裏,還是覺得難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寶貝……”

“我就自己玩,後來認識了他。”程歲安停住了,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然後苦澀的笑了笑:“他不喜歡我和別人接觸太多,尤其是男的,特別小心眼。”

文野的手停頓住了。

“所以啊,我就再也不和別人多說話了,是我自願的,內心裏就覺得,誰多和我說一句話,我就覺得煩,很煩,”程歲安說:“如果這個人的這句話惹到他不高興了,我甚至都覺得這個人就該去死,我也該去死。”

程歲安完全放飛了,說話根本沒有邏輯,想到哪就說到哪。

話頭落在這裏,就從這裏說下去。

“我最怕最怕的事情,就是他不理我。”程歲安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掉落下來,聲音也哽咽得不成形狀:“如果他不理我,我就覺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我覺得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他經常不理我,有的時候是因為生氣,有的時候是為了懲罰我,這我都知道,可是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一樣覺得難受,難受得我喘不過氣來,難受到時間都跟著變慢了,一步,一步,”程歲安很慢很慢的說:“怎麽都不肯往前走了,我就開始幹活,他喜歡幹凈嘛,我就把家裏所有所有的角落,全都擦一遍,全都弄得幹幹凈凈的,再把公司的事也全都處理完,把我能做的事情全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