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苦的酒(第2/6頁)

程歲安笑了笑,服務員介紹道:“米酒是我們家的特色,是帶著點甜味的,度數不像傳統米酒那麽高,一般女孩子來了都愛點米酒,燒酒就是傳統的日本燒酒,有一點點苦味,你們看看喜歡哪種。”

服務員的聲音很柔很好聽,和程歲安的聲音有一點點像,在安靜的小酒館裏,讓人覺得很舒服。

“那就點米酒吧。”程歲安說。

方知夏:“行,你來看看都有什麽味兒的。”

“等會兒啊,”程歲安把兩件大衣疊好,自己坐到方知夏對面,“我要原味的吧。”

“那我要草莓的。”方知夏擡起眼睛,有些期待的看著程歲安:“來多少?”

程歲安明白她的意思,抿唇笑了笑:“你決定。”

“那就先來兩大桶,不夠我們再要。”

服務員稍微有點驚訝,“我們這裏的桶大約是1000毫升的,米酒雖然甜,味道好,但是後勁兒比較足,你們要不要先少來一點?”

方知夏心情不好,一心只想喝酒,“不用,直接上這些吧,歲歲你再看看菜,我們吃點什麽。”

服務員也不好說什麽了,程歲安和方知夏又商量著點了幾個小菜,服務員道了句“稍等”就掀簾出去了。

方知夏興奮地搓了搓手:“這裏環境真不錯,雖然沒有門,但是也好安靜的。”

程歲安點點頭:“是啊,還不錯。”

“那你今天不過去畫畫能行嗎?你跟老師請假了嗎?”

程歲安:“沒關系的,要不然老師也不常來,我就過去自己畫。”

方知夏歪了歪頭:“自己去自己畫,歲歲啊,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的自控能力這麽好啊,我也想學一學。”

程歲安笑了笑:“可能是……因為窮吧。”

酒來了,方知夏率先接過來給兩人倒了一杯,等服務員出去她繼續道:“那你學完畫之後打算幹什麽呢?轉行嗎?”

程歲安嘗了一口酒,居然真的是甜的,回味之後帶著一點醇香,酒味不算太重,可是非常好喝。

“其實我也沒太想好,我就是覺得,我沒有學歷,怎麽也該有一項屬於自己的技能。”

之前方知夏跟幾個同事一起去過程歲安家裏吃飯,知道她沒有學歷的事兒。

“學歷是一塊敲門磚,到了社會之後靠的就是能力了,歲歲你不用因為這件事情自卑。”方知夏說:“不過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家裏的事,過年你也沒有回家,你的家人……都還好嗎?”

程歲安又喝了一杯酒:“這就是我羨慕你的地方了,我總覺得你每天有家可以回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兒,我就沒有,我爸在我小時候就走了,或者是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沒有見過我爸,只是聽我媽偶爾提到過,至於我媽……她是個精神病患者,在我十幾歲的時候,跑丟了,沒再見過了,我還有個弟弟,之前身體不太好,一直住在醫院了。”

方知夏聽了程歲安的情況,眼睛紅起來了。

“不過我高興的是,”程歲安端起酒杯,停頓了一下:“我弟弟這周末就要出院了,我終於也有家人了。”

“真的啊?那必須喝一個。”方知夏也端起酒,和她的酒杯碰了碰,兩人一飲而盡。

這是程歲安第一次對除了文野之外的另一個人說自己家裏的事兒。

方才方知夏告訴她,不需要自卑,每個人的生活經歷都是不一樣的時候,程歲安有一瞬間的福至心靈。

自卑。

仿佛一直以來縈繞著她的就是這樣一種情緒,來自家庭的,來自童年的,來自方方面面的,漸漸的把她自己放在了最不重要的位置,所有人都排在了“自己”前面,只要看法或者做法和別人不一樣,率先就想要道歉,覺得是自己錯了。

自卑的表現方式有千百萬種,程歲安就是愛一個人就會放棄自己的那一種。

想起文野,程歲安眼睛稍稍有些濕潤,默默自己又喝了一杯酒。

“我家裏人倒是都還在,就是太吵了,”酒精的勁兒再加上室內溫度上升,方知夏的小臉紅撲撲的:“每天都在為了我的終身大事吵,今天吵完明天吵,仿佛我生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嫁人的,三十歲不嫁我就會立馬猝死,就地正法一樣。”

方知夏說:“我他媽就不明白了,愛情不是要等的嗎?我跟我媽說,要是遇到我愛的人,我立馬就能去追,都不用等她說,可你猜我媽說啥,我媽說,你去追人家就被你的歲數嚇跑了。”

方知夏笑起來,笑著笑著鼻子就酸了:“我想找一個我愛的人,不行麽?就這麽難麽?為什麽一定要三十歲之前嫁出去啊?在沒找到愛的人之前,我想好好愛自己,不行麽?”

方知夏的兩顆眼淚砸在酒杯裏,程歲安沒說話,自己拿起酒杯碰了她的一下,然後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