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引爆(下)(第2/3頁)

想要拼命忘記的那些事情一窩蜂湧到眼前。

小哲是如何被母親拼命毒打,她是如何從房間沖出來護住小哲,小哲是如何被死死拽著頭發往地上撞,她是如何生生掰開母親的手指把小哲救出,母親的棍棒又是如何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哲是如何哭喊著求饒,母親是如何勒令小哲去拿剪刀,小哲是如何把剪刀捧到母親面前。

那把鋒利的閃著白光的剪刀是怎樣落在她眼珠前。

程歲安知道小哲生病的緣由。

大抵也是怪她,小哲因為這件事情自責到再也走不出來,年紀和威脅全都是借口,到底那把剪刀是他親手遞給那個魔鬼的。

程歲安閉上眼。

原來忘記才是世界上最難做到的事啊,有一些你以為早已忘記了的,總會像一頭會隱身的猛獸一樣,趁你不察,襲你不防。

陽光隱去了,烏雲再次籠罩過來,仿佛還有一場雪要下。

悶得人連呼吸都困難。

文野看著空空的雪地,抹了一下臉上的血漬。

寒冷的北風吹得他從頭冷到了腳。

以前總覺得只要把程歲安哄回去哪怕是騙回去也行,甚至生病難受的那一段時間裏,還動過能不能直接把她綁回來的混蛋念頭。

他覺得只要她回來了,一切就都能好了,就能安穩的回到從前。

可是發生方才的事情,文野忽然有了一種可怕的感覺。

好像再也回不去了,以前的程歲安,再也回不來了。

他知道程歲安小時候的事,從物業那裏得知有鄰居在他家門前打架的時候尚且還踹了鄰居家的門兩腳,揚言道等他們回來了非得卸了他們兩個膀子不可。

程歲安對於打架這件事情有陰影,很恐懼,文野是知道的。

可是今天在她面前打架的人,居然會是他自己。

文野想給自己一耳光,挨一百下也是應該的。

之前文野還想著,全世界誰都有可能傷害程歲安,唯獨他和小哲不會。

現在想想簡直可笑。

傷她最深的人的名字,可不就是文野麽。

文野忽然冷冷笑起來。

他再也抓不住程歲安了,他再也沒有程歲安了。

即使把她綁回去,也只能單單要回她這個人,再要不回她那顆滾燙的心了。

事情究竟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他們兩個人為什麽會走到這山窮水盡之地,文野想不明白。

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看不了程歲安和藺川同時出現,哪怕站在一起都不行。

單單那個畫面就已經是在往他的心上戳刀子。

他從沒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正不正常,他是不是也應該上樓去看看醫生。

肯定是有病了,不然心口怎麽會這麽疼呢。

“你滿意了?”

冷風呼嘯在耳邊,藺川擡頭看他。

文野瞪他一眼,沒說話,他已沒有任何說話的力氣。

踉踉蹌蹌走出醫院大門。

藺川上樓找到程歲安,她依然坐在病房門口。

藺川往病房裏看了一眼,小哲已經安靜下來了,被醫生注射了鎮靜劑,正沉沉睡著。

藺川把手放在程歲安肩膀:“對不起啊。”

程歲安沒說話,默默往旁邊移了一點,掙脫開他的手。

“我從前一直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很高興和你做朋友。”

程歲安說了這話,藺川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歲安……”

程歲安繼續平淡的說道:“以後我們還是少接觸吧,就當是我謝謝你們了。”

藺川心裏不好受:“歲安,你別這樣說……”

他斟酌了一下:“我的心思,你應該知道的,是不是?”

程歲安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角:“藺總,一開始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說是朋友,說他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怎麽現在言辭相悖了?”

藺川道:“歲安,時間是在推移的,人是會變的。”

程歲安擡起頭,那雙眼睛被淚水洗過,明亮無比,瞬間就讓藺川聯想起小哲的眼睛。

這樣的幹凈讓人心疼。

“一開始接近我,不就是為了和文野爭個高低麽?”

藺川沉默下去。

“你說第一眼就看出我是文野的人,是因為那顆痣吧?她是你們的同學,你當然知道這顆痣的故事,後來在商場,進一步確定了我和文野的關系,你就想要動手了,我聽說你和文野在高中的時候就曾大打出手,還能因為什麽,還不是這顆痣的主人。”

程歲安冷冷笑著,這些事在她的心底裏盤旋許久,終於一吐為快。

程歲安是真的玲瓏心竅,只是很多事情看透了可她不說,周圍人就都覺得她木訥,實際上她比誰都敏感多思。

“放棄吧藺總,我不想成為你們爭來奪去的玩物了,你們富家公子的事情我也理解不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強行湊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