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頁)

但圖紙有什麽用?

謝懷安看得懂最復雜的五線譜,從沒看過這些,過了幾張圖後一陣頭暈眼花,趕緊退出了界面。

謝懷安琢磨半天,發現弄不出來想象物品的圖紙,只能分析現存事物。想著找個真正的機械試驗一下,就跟空青隨口問了一句。

沒想到鴻曜打聽到了,還真的要帶他出門。

謝懷安心情很好地溜達起來。

昭歌城機械最多的地方就是擅長做機關的玄機閣,鴻曜會帶他到玄機閣的總壇嗎?

昭歌,灤清織造總局。

一隊幽雲堡將士護衛在牌樓門口,鐘鎮抱胸站在最前,一動不動地望著街道盡頭。

鐘鎮已經等了很久,但他滿懷期待,心中雀躍。

鴻曜出門向來輕車簡從不擺排場,只要是鴻曜調人著重把守的地方,幾乎都是謝懷安要來。

不出一會,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來,停在正門口。

車上下來三個紫衣人。

為首的是裴修儀,他一身古舊青衫,眼下就算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依舊姿容艷麗。

其次是裴文正,他長得幹凈清秀,但時常苦笑著捂胃,一副勞碌相。

最後是背著大算盤的裴君寶,戴銅邊眼鏡,眼瞳黝黑面無表情。

鐘鎮:“這裏是織造總局。諸位玄機閣的大人們,你們的大匠已經在織造局裏候著了。你們親自來做什麽,監工嗎?”

鐘鎮就差直說哪來的趕緊快回哪去,千萬別人多,耽誤老子去找謝小鳥敘舊。

裴修儀虛假的笑容不變,往牌樓後看了一眼:“既然陛下未到,我等就跟鐘將軍一起候著吧。陛下傳令,讓我過來說說學宮的進展。”

裴文正捂著胃:“我奉命來點人,順便趕車。”

裴君寶還是個變聲期的少年:“我奉命來算賬。”

鐘鎮兇惡地笑道:“好,請,既然要等,就站在我後邊吧。”

“好啊,就聽將軍的。”裴修儀衣袖一展,占到鐘鎮身旁略前一步。

又過一會,一輛牛車被催著趕過來。

周隱率先跳下車,其後是一身板正官服的蕭惟深。

周隱是個面容清雋、目若朗星的少年,跟著玄機閣在市井中忙碌後,愈發英氣逼人、走路帶風。

蕭惟深已經年過三十,案牘勞形間面色蒼白、有比裴修儀還有濃重的黑眼圈。此時他步履輕快,仿佛一夜間減了十歲。

鐘鎮:“這不是新任的工部尚書蕭大人,員外郎周君嗎?什麽風把兩位吹過來了?新官上任,工部下轄四司,想必忙得緊吧。”

周隱燦笑,拱手施禮。並不多言,退到蕭惟深之後。

蕭惟深寒暄一會:“陛下方才傳令,叫我等前來織造局述職,一番緊趕慢趕好在未來遲。將軍辛苦,我與伯鸞就在路邊一起等吧。”

鐘鎮惡聲惡氣道:“甚好……”

六人分列牌樓兩側,氣勢比身披黑甲的將士還要足。

順天帝雖然是名正言順登基的皇帝,但一朝血洗朝堂後大刀闊斧整治起朝綱,人殺得殺、換得換,一副新帝登基的架勢。

現在站在織造局門口的都是被皇帝欽點、即將受到重用的臣子。

他們寒暄一番,站在牌樓門口翹首以盼。

除了純粹過來查賬的裴君寶,其他人準備述職之余,心裏都在暗想:久未見著仙師了,他還好嗎?

牌樓後除了將士,還整齊地候著織造局的機工和繡娘們。

他們都經歷過日蝕時黑暗混亂的一天,有人還去焚香樓前送過蓮蓬。

前不久整個織造局被管控起來,所有的活計停工。

他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生怕失去了生計。

織造局為天聖教和永安宮辦事。

天師及各處聖塔聖殿的衣著極盡奢華,其中大多出自欒清織造總局內繡娘的手。

最底層的繡娘們沒日沒夜地勞作掙得幾文散錢,成果被掌管總局的太監報上層層高價,最終錢分到不同人的口袋中。

每當織造太監撈得了油水,繡娘們都會多分到一餐飯,跟著稱頌“天師仁善,福澤天下。”

阿桑就是其中一個繡娘。

阿桑有一雙水靈的眼睛,生得黑、嘴唇偏厚。

她生自邊陲小城,一場天災後流亡到景南的織造分局,因為會紡珍貴的霜月紗被輾轉送到了昭歌。

織造局的繡娘在流民眼中是有身份的大人物,能統一住在有屋檐的舍裏。但阿桑是外來的繡娘,遭人妒忌、飽受欺淩,最終沒了借住的資格。

好在有個阿哥收留她,在茅草棚裏為她擠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小家。棚裏還有其他流民,起初對阿桑惡語相向,等阿桑幫他們補了冬被後,跟著照顧起了她——

一條冬被,就是流民在寒冬裏的命根子。

昭歌的冬天越來越冷,老爺們燒著暖爐披著狐裘,尚且會搓著手背嘆一聲“白雪皚皚,美則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