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見面之後應該問,我可以摘下你的眼帶嗎?
不對,太突兀了……要不然直說?
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不行不行,登徒子似的。
裴修儀走過一段曲折的山路,一間古拙的屋舍映入眼簾。戴面紗的女官像是早已得知他會到來,安靜地守在門口。
女官道:“閣主今日來得巧,先生平日這個時候是起不來的,正巧昨日早睡了,現在已經用過膳了在休息。”
“我……可以進去嗎?”
女官側身讓出一條路。
掉著漆的木門是開的,裏面傳出大鸚鵡喳喳的叫聲。
裴修儀輕敲數下房門,走進其中。
謝懷安正在專心玩鸚鵡。他青絲隨意束起,一身輕松的打扮,沒帶白紗眼罩,露出讓屋子都亮堂了的笑意。毛團似的大鸚鵡在他的掌心快活地撲騰著,翅膀掠過他光潔的臉。
那張臉……就算過了十年的時光,裴修儀依然輕而易舉地認出來,這就是謝無憂的模樣。
裴修儀下意識想找些更能佐證的證據。他眼睛極尖,看向謝懷安精巧的鼻尖,發現了一顆不起眼的小痣。
“空青,點心就擱旁邊吧,我待會吃……”謝懷安說著轉身,抱著鸚鵡愣住,“閣主……”
謝懷安的眼神飄向桌上的白紗眼帶。
沒了白紗的遮掩,他神色靈動,沒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氣勢,一會功夫就像一只被戳破秘密的兔子,隨時準備裝死或蹦走。
一樣的……確實是一樣的。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裴修儀頓時理解了幾分鴻曜的感受。
他好像早就知道謝懷安眼睛無礙一般,故作輕松地說道:“仙師神機妙算,我已拜服。然而總壇簡陋,著實怕招待不周。我帶來了一個小玩意,可以供仙師解悶。”
謝懷安還是沒放下鸚鵡,略顯緊張地看向裴修儀:“好啊,多謝閣主。”
裴修儀柔下眉眼。他面相生得兇而艷麗,會給人精明厲害的感覺,知道做什麽表情才能顯得無害而溫柔。
“那就請仙師伸出掌心,閉上眼睛。”
謝懷安聞言將鸚鵡放在腿上,乖乖地伸出手。
裴修儀拿出一直攥著的小木鳥,用手帕擦凈後安置在謝懷安的掌心。
這是個雕刻得栩栩如生,每年都會重新上一遍顏色的木鳥。
“可以睜眼了,這裏有個小機關,按下翹起的鳥尾巴,鳥嘴就會大張。”
裴修儀虛虛做了個示範。
“是按這裏嗎……哎呀!”謝懷安摸著鳥尾巴擺弄起來,忽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擡頭。
“保重身體,多吃點。”裴修儀待不下去了,拱手施禮後轉身離去。
他初見謝懷安時七歲,如今已年過三十,年少時的心思消去了不少。然而見到謝懷安的反應,他一下子回到最艱難,也最快樂的時光。
裴修儀在鳥嘴巴裏放了一顆糖。
不遠處,另一間客舍。
鴻曜聽完圓臉暗衛的匯報,陰沉地說道:“木鳥是嗎……朕知道了。國師府收拾好了嗎?”
暗衛彎身道:“已經妥當了。陛下在昭歌城中置辦的宅子很多,我們按吩咐找了僻靜又離石峰山較近的一所。這間本來說要給玄機閣使用,後來他們用了城西的五間,這間就空置了,基本用度都在,收拾起來很快。”
暗衛說完,欲言又止:“不過陛下,這匾額……”
鴻曜難得啰嗦地吩咐道:“你掛個無字牌匾就行,終歸是暫住的地方。記住,謝侍君已經死去,活在世上的是謝仙師。好生伺候著,稍後讓空青挑兩個機敏的侍女送到朕這裏過目,淩神醫的行蹤也要掌握好。”
“喏……”
“還有,謝侍君的身世重新派人去查,朕要證據。按照入宮時的記錄,謝侍君永壽十五年生人,年方二十三,朕要查清楚他是不是這個時候生的,還要他從小到大打過交道的人。務必隱秘,不要讓閑雜人等知曉,尤其是宮裏。宮人只要知道,順天帝和愛妃在外面悠哉快活就是。”
“屬下明白……”
“應該是齊了……”
鴻曜沉吟片刻,“對了,國師府裏的小灶用具要齊全,備幾個糕點模子。”
當天下午,沒等裴修儀再找借口看看謝懷安,鴻曜幹脆地帶著人搬走了,留下一間裝滿金銀玉器的屋子。
謝懷安這次換了一輛外面不起眼、裏面鋪得柔軟舒適的馬車,沒坐多久,一頭霧水地站到一間三進院門前。
這是一間竹林環繞的宅子,磚墻灰瓦、清雅古樸。門口有溪水潺潺,三五野鴨帶著小鴨子在遊水,擺出透亮的水花。
“不回去了嗎?”謝懷安新奇地四下看去。
還有這種好事?
鴻曜走在他身邊:“天師這次南下會走一個月左右,只要他不在昭歌,行事都相對自由。”
懂了,就是能隨便浪的意思。謝懷安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