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第2/3頁)

他坐上轎子,嘆了口氣,讓轎夫去往首輔府邸。

得知杜忘登門,宋賢有些驚詫。兩人交往不深,除了公務,平日裏幾乎沒有來往。而等杜忘道出登門的緣由時,宋賢和薛氏更為驚詫。

薛氏當即站起身,“杜大人說,掌珠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

“是。”

薛氏和宋賢對視一眼,掩不住驚訝。

門外,宋屹安得知老師過來,本想過來打聲招呼,卻聽見這樁事,一時間難以接受,向後退了兩步,清俊的面容多了一絲惆悵。

掌珠尋到親人是件值得為她高興的事,但為何心會失落?

是因為,再也無法毫無顧忌的,與她來往嗎?

客堂內,薛氏緩了一會兒,客氣道:“既是這樣,我們與杜大人也算有緣,不如讓掌珠認我夫妻為義父義母,如何?”

杜忘緘默片刻,“若是這樣,是小女的福氣。”

宋賢心中復雜,面上露出溫笑,握住杜忘的手,“賢弟哪裏話,掌珠乖巧懂事,府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是我夫妻的福氣才對。”

兩人客氣幾晌。杜忘起身告辭,走出客堂時,已不見了宋屹安的身影。

此事很快在各大世家傳開,各家家主無不驚訝。一個孤女,竟是大理寺杜忘唯一的女兒!

要說最驚訝的,還是景國公一家。

後罩房內,聽完消息的方小嵈當即白了臉,“如此說來,那賤人就能名正言順進駐東宮了。”

方小鳶拉住妹妹,“稍安勿躁,且聽爹爹怎麽說?”

姐妹倆並肩去往正房。此時,景國公夫妻也在商討此事。景國公手裏轉著文玩核桃,瞪了次女一眼,“都是你不中用,近水樓台摘不到月,讓野猴子撈去了,怪誰?”

方小嵈不服,噘嘴道:“殿下一直拿年紀搪塞我,怪我嗎?再說,那賤人妖嬈漂亮,是個男人都會動心。爹爹敢說,不覺得那女人漂亮?”

“混賬,說的什麽話!”

方小嵈抿著嘴,臉色紅白交織。

景國公拿手點點她,“不懂主動去取悅殿下,等著殿下來垂青你,哪有那等好事!”

“好了好了,都冷靜點。”國公夫人打斷父女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看向丈夫,“現在爭這些無益。那女子現在有杜忘和宋賢兩人撐腰,今時不同往日。咱們總要想些法子,先下手為強。”

景國公目視門外,手裏依然轉著文玩核桃,老謀深算的鷹眼流露鋒芒,“又下雪了,呵呵。”

夜幕之上,雪絮飄下,落在街頭路人的發頂、肩頭。杜忘回到府上,不同以往直奔書房,而是回了裏屋,換下官袍,更換一套青袍,腳步穩健地步入東廂房。

劉嬸要叫掌珠醒來,被杜忘攔下。杜忘走到床邊,掀開半側帷幔,凝睇熟睡中的小姑娘。

掌珠面朝外側躺,一只手杵著左臉,睡相恬靜,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拂動,小臉粉撲撲,乖巧得很。

杜忘搬來繡墩坐在一旁,靜靜打量女兒。粉雕玉琢的模樣惹人疼惜。一想到她腹中的寶寶,杜忘有些好笑。自己不過三十有五,已是快要做外公的人了。

窗外白雪簌簌,屋內燈影重重。寧謐中透著幸福。相認一天的父女,續上了八年前的緣。

東宮。

蕭硯夕忙到三更時分,放下筆,仰靠在椅背上,憶起杜忘進宮那晚的話——

“臣為社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臣今日懇請殿下,看在臣兢兢業業八年不休一日的份兒上,給予小女一份恩慈,斷了與她的來往,讓她能夠再覓良緣。”

驕傲如杜忘,卻為相認不到一天的女兒,冒死請求一個特許......

先是宋屹安,後是杜忘。蕭硯夕闔眸嗤笑,明掌珠,你還挺有本事,能讓身邊人個個為你舍命。

蕭硯夕睜開鳳眸,拿起筆,幾下勾勒出女子的腰肢,一筆點在肚臍左側,在那裏寫了一個“蕭”字。

他扔下筆,起身走出書房,負手站在高高的玉階之上,任夜風吹鼓大氅。

“來人。”

一排侍衛閃現,跪在雪地上,“殿下。”

蕭硯夕望著杜府的方向,半擡玉手,吹飛手中畫作,“把人帶來東宮。”

*

長夜悱惻,夢境如幻。

掌珠躺在翊坤宮的雕花胡桃木榻上,側臉盯著嬰兒床上的小崽崽。

小崽崽吃著自己的腳丫,樂呵呵看著母親,“姨姨”個不停,在跟自己的腳丫較勁兒。

他還不會發音,用勁兒時只會發出這種聲音。

掌珠坐起來,走到嬰兒床前,笑問:“寶貝,腳腳好吃嗎?”

小崽崽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沖她咧嘴笑,“姨——”

掌珠抱起他,臉貼臉,“是娘親,不是姨姨。”

“姨姨姨......”

掌珠失笑,親了崽崽一口,溫柔問道:“娘帶你去看花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