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與君終一別(第2/2頁)

若若恍了恍:“……五皇子?”

謝淮卻凝了凝眸,眉峰低斂地望著臨徽執著若若的那只手。

臨徽神色嚴肅,護著若若道:“她是你……表妹。縱有什麽,不對之處,你也不能推她。”

若若知他誤解了,正欲解釋一二,謝淮卻忽然淡淡道:“五皇子也知她是我表妹,這便是我安國侯府的家事,你操什麽心?”

臨徽頓了頓,回眸望了若若一眼,道:“先皇後若在,我也算她……兄長。”

說罷,卻是揮袖命身側的宮人向前,隔開謝淮。這幾年臨徽得宣鏵帝看重,亦有了不少的隨行侍衛。

謝淮眉間凝頓,瞧了眼他身側的宮人,心中想起什麽,不待若若多說,竟拂袖走了。

若若:“表哥!”

臨徽垂眸,輕聲道:“他走了,你不用怕了。”

“多謝五皇子一番好意,但事情並非如你所見的那樣。我與謝淮表哥只是在玩鬧……”

若若慚愧地給臨徽解釋了一番,便匆匆行禮謝過他,追謝淮去了。

臨徽怔在溪畔旁,遙望她遠去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輕輕笑了笑,幾分黯然。

原來如此,他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外人。

溪水潺潺,栽著幾片細長竹葉悠悠飄去。沿著溪側的青石道一路追尋,水霧便染濕了輕紗裙,幾縷芳草也粘了上來。

尋了片刻,終於瞧見了倚坐在溪畔旁,神色難辨的謝淮。

竹林幽幽,謝淮垂眸瞧著流水,不知在想些什麽。

若若頓了頓,卻以為他不願去鎮北。畢竟鎮北千裏迢迢,又是大漠邊境,雖有機會成為一方將士,但其中艱辛,又有誰知呢?

想了想,若若走到謝淮身側,雲袖交疊在身後道:“表哥,若你不想去就別……”

“鎮北。”

謝淮卻忽然開口,回眸望她:“我去。”

若若恍了恍:“……”

謝淮望著她清麗的容色,心中卻想起五皇子臨徽。晉安的人太多了,如今的他根本不能將小表妹帶走。去了鎮北,他日執劍回晉安,才有與安國侯相談的余地。

至於瑾王……

謝淮確實有幾分怪他,怪他當初讓謝小姐孤苦死去。

眼見謝淮應下了去鎮北一事,若若安下心來,後知後覺間卻又有些悵然若失。

想著從此便不能日日與謝淮相見了,心中惆悵,不免垂下了雙眸,小聲地嘆了口氣。

謝淮察覺,眼瞼微擡,睨了她一眼。

若若便蜷起指頭數數,期盼道:“……也就去個三四年,你就回來了吧?”

謝淮聞言諷笑一聲:“做什麽春秋大夢,安國侯至少也要讓我去個七八年。”

“……這麽久?!”

若若驚了一驚,本以為謝淮只要去個三四年……不曾想此去便是七八年,如此漫長。

謝淮斂眸,似笑非笑地道:“或許,一輩子也不回來了。”

聞言,若若陷入低落之中,郁郁道:“……你別這麽說,我會舍不得你的。”

話語輕輕,本應該像鴻毛般落在心間,不留痕跡。卻莫名重如泰山,積重而下,令少年欲語凝頓。

謝淮沉默很久。

良久,他探出了手,猶豫幾許,卻捏了捏若若的鼻翼,微不可聞地哼道:“……假惺惺。”

若若溫聲溫氣:“沒有哦。”

“……”

得知安國侯要將謝淮送去鎮北,而謝淮竟應下了一事時,瑾王執筆的手重重一頓。

他神色停滯一瞬,忽然幽幽道:“怎麽我帶他走,他就不走呢?”

夜初咳了咳,正想寬慰他幾句:“主上……”

瑾王卻長嘆一聲,重重地擱下了墨筆,攏袖沉思道:“不過去鎮北也好。”

他多年前曾在鎮北掌軍,鎮北盤旋著不少他的勢力。比起重重禁錮的晉安城,在亂地鎮北才能更好接近謝淮。

畢竟安國侯那個小氣鬼,只允許他放一個夜初去安國侯府。而鎮北王胸襟廣闊,與安國侯可不同。

不過為了謝淮,還是修書一封給鎮北王為好。

思及此處,瑾王折下信箋,提筆寫道——

“鎮北王親啟,我有一兒名為謝淮,其中多有曲折,暫且不提……今托付貴府,望多有海涵。慚愧說來,我兒謝淮,孤僻冷傲,乃淡漠無情之人。然於我而言,視若珍寶,望閣下寬容一二……”

鴻雁傳書,越過山海。

遠在千裏之外的鎮北王府中,鎮北王將阮連臣與瑾王的寄來的兩封書信擺開,細細對照過後,陷入迷惑,問身側的裴遠——

“你說這個謝淮,他到底是忠義之士,還是無情之人?”

裴遠今十六,乃鎮北王府上的幕僚。

聽得此話,裴遠輕輕一笑:“是好是壞,您何必擔憂,待那謝淮來了鎮北一試便知……難道我鎮北,還鎮不住區區一個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