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音樂會後的自助餐安排在四季華庭,在市內的餐飲住宿業中首屈一指,是葉氏旗下的產業。

看見酒店的招牌時,容溪才想起來問:“二哥跟二嫂好麽,尤其是二哥的身體?”

沈硯行之前受過傷,本來就只能勉強算健壯的身體一下子就壞了許多,清瘦到再也胖不起來。

容溪還記得他昏迷住院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就連她一個專業的神經科醫生,在明確他神經未受損害的情況下,也還是擔心他會醒不過來。

所幸,“還好,能吃能喝能睡,又不用上班,天天在延和居曬太陽養狗,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沈老師,我沒聽錯的話……”容溪頓了一下,眉峰一聳,“你是在嫉妒二哥?”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天天嫉妒他。”沈硯書停好車,扭頭沖她有些遺憾的扯扯嘴角。

能不嫉妒麽,不用上班不用擔心績效,躺著就能把錢賺了,想出門就出門,不想也可以拖張椅子躺著。

現在結了婚,每天和老婆恩恩愛愛,順便瞅瞅他被家裏太後娘娘催婚,日子過得多自在。

容溪面上的笑一頓,忿忿起來,“討厭,不許提他了,哎喲我們怎麽那麽命苦哇。”

“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允許。”沈硯行揉了一下她的頭,笑著安撫了一句,又催她下車。

下了車進到會場,已經有許多人了,只是幾位重要的領導還沒來。

容溪左右看著那些人,有的是文化和宣傳部門來的,她在電視上見過,張子濱他們幾個還在給她介紹,穿綠裙子是哪位老師,穿紫衣服是哪位教授,都有些什麽成就和頭銜,雲雲。

她聽得滿頭是包,但其實也是她沒什麽心思去記住人名,橫豎又不是衛計委的,跟她沒什麽關系。

反而更掛心另一件事,她打斷了張子濱的解說,問道:“你女朋友怎麽樣,決定搬出來住麽?”

聽她問起這個,張子濱面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已經找好房子了,托沈老師幫忙找的,兩室一廳,我們可以互不幹擾睡眠,這兩天她心情好了很多,也睡得著了。”

容溪見他說起女友的近況滔滔不絕,少年人還有一點稚氣的臉孔上布滿了笑,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不管未來如何,至少他們如今的相愛和扶持都是真心的。

“房租多少,兼職的錢夠不夠用?”她多問了句。

張子濱的臉紅了一下,又立刻點頭道:“一個月三千五,離學校就兩站地鐵,她說等搬出來了可以想辦法掙點,畢竟網絡發達。”

說得也是,平台這麽多,哪怕直播打遊戲呢。

容溪笑著又從路過的侍應生手裏拿了杯雞尾酒,笑道:“搬出宿舍前記得請室友吃頓飯,當是謝他們的照顧。”

畢竟就算有摩擦,到底也還是忍耐了下來,沒有發生爭吵撕破臉這樣的事,已經很難得了。

張子濱忙點頭應是,容溪跟他說完話,擡眼四處找沈硯書的身影,剛才還在的,一轉眼就不知被誰叫走了。

好容易找到被幾個女人圍住的沈硯書,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溪眉頭一揚,只覺得心裏一陣不舒服。

笑笑笑,對別的女人笑成這樣,她看沈木頭這跟柴是不想好了。

她腳步一轉就想過去打岔,還沒走呢,就覺得手臂被輕輕拽了一下,她愣了愣,轉頭看見是陳辰,不由得有些疑惑。

陳辰的面色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著急,仿佛遇到了什麽難事,“小溪姐,你、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事?”容溪眉頭一皺,可沒敢大包大攬的保證可以幫忙。

陳辰拉著她走到了一旁安靜的角落,摸出手機來,翻出一張圖片給她看,“姐,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摔的,還是被打的?”

容溪一怔,垂眼望著手機屏幕,見照片裏是一片雪白的腿部皮膚,正因顏色雪白,更襯得那一團團的瘀紫青斑更加觸目驚心。

她仔細看了看,剛要說話,就撞見了陳辰眼裏的焦灼,一時間愣了愣,“陳辰,這是誰的照片?”

她分不清是摔跤還是被打的痕跡,所以肯定不是她自己的,但她的神情說明這個人跟她的關系很不一般,容溪下意識就想弄清楚事主是誰。

陳辰咬著嘴唇,囁嚅著道:“是、是鄭瀟的……我偷拍的。”

“你偷拍她做什麽?”容溪大吃一驚,要不是還把得住情緒,差點就要驚叫出來了。

但饒是如此,她陡然提高了些的聲音還是引起了旁邊站著的賓客得注意,她見有人望過來了,連忙就拖著陳辰往門外安靜的角落去。

沈硯書正和幾個本學期新來的女同事說話,心裏有些不耐煩,又不好意思貿然離開,只好找容溪,準備用她當理由走掉。

可是卻見到她和陳辰往門外走了,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些好笑,怎麽看著像做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