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4頁)

她見著陽光正好,也起身打算去院子裏曬曬太陽。槃生見狀自然不允,月兒披了件婦人的破襖子,笑道:“曬曬太陽,對身子好,沒事的。”

驟然見了陽光,月兒被晃得頗有些眼暈。天光溫暖,竟有點秋老虎的意思,只是秋風仍舊冰冷,讓月兒明白,這個夏天終究過去了,再如何掙紮,都回不來了。

月兒被陽光刺得雙眼含淚,看著這世界也是迷蒙不清的。花花綠綠的被褥被秋風卷席著,角落被掀起。突然間月兒覺得那被子被掀得幅度大了,大到足以走過一人。

那種感覺,便是隔著萬水千山,迎一人身披耀眼陽光而來。

月兒本就滿眼淚花,朦朧間,覺得恍如隔世一般。

韓江雪不知月兒已經醒了,乍看見斯人立定於院中,竟沒認出來。

眸光掃過那五官,仍舊冷冷無甚驚喜,待腦子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淚流滿面,嘴角卻噙滿了笑意。

韓江雪怔了片刻,旋即驚喜到下頜都在顫抖。

“你......醒了......”

小心翼翼,似在試探,又似在逃避。他那麽急切於見到她,又害怕見到她。冰與火的煎熬讓他矛盾不已,正如他知道對方深愛自己如生命,卻又要對他避之不及。

月兒已經泣不成聲,只能抽噎著點頭。

她穿著農婦的衣服,抹著滿臉的淚痕,舉止無論如何都談不上優雅,可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勾去韓江雪的三魂七魄。

似有千言萬語想對著月兒訴說,可到了嘴邊,卻覺得多說一個字都顯得矯情且輕浮。

只是默默湊過去,臉上的冷峻並不減幾分,輕柔嗔道:“病剛好就站在風口,一點不懂照顧自己。”

言罷,便喜難自抑地想要把月兒抱進屋裏去。可剛俯身去攬月兒的膝窩,他又停住了。對於月兒此刻的態度,他仍不覺得明晰,貿然如此親密,怕月兒會抗拒。

心思細密如月兒,怎麽能看不出韓江雪的顧慮?

她忍著抽噎,聲音細細軟軟地問道:“這麽久沒見了,不抱抱我麽?”

月兒的話讓俯著身子的韓江雪一個怔愣,旋即便如同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明白了月兒此刻的情緒。

像是得了免死金牌,韓江雪的動作也大膽了起來。月兒驟然離地,被打橫抱在韓江雪的懷中。

隔著厚重的衣物,月兒仍能感受到他胸腔拼命起伏,那種喜悅是難以自抑的,同樣,也是很難演出來的。

月兒看著他喘著粗氣的樣子,明白他此刻的興奮,於是忍住了淚意,嗡聲翁氣地問道:“少帥最近有點虛,怎麽這就累得喘粗氣了。”

天呐......月兒一言既出,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自己的小耳朵已經變成了粉紅色。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自己說的這是什麽胡話啊。

韓江雪聽罷,臉上終於有了發自肺腑的坦誠笑意,他凝著月兒躲閃的眸子笑道:“夫人,虛不虛,試試不就知道了麽?”

言罷,擡腿便往屋裏走去。一進門,長腿一橫,便“嘭”地一聲關上了門板。

門外的婦人也是過來人,一臉欣慰地笑意看著隔絕內外的木門,轉頭看著愣住的槃生:“去去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小孩子家家,別什麽都看。”

月兒驚覺韓江雪身上愈發炙燙,便心底暗暗咒罵自己這會子撩什麽火?

韓江雪抿著唇一言不發,直奔床榻而去,將月兒放在床上之後,緊接著便俯身向下。

月兒看著他的手向下遊離,忙去推韓江雪的肩膀。只是恢復不好,仍舊虛弱,並沒有什麽氣力能撼動眼前的壯碩。

韓江雪嘴角勾著笑:“你推我做什麽?”

月兒赧然:“大白天的,教......教人看了去。”

韓江雪笑意之中更顯戲謔,一把扼住月兒的腳踝,在她輕柔的掙紮之後,把月兒的鞋子脫了,將她放進柔軟暖和的棉被當中。

剛曬過的被子,好聞且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更溫暖的,是他起身後,老老實實立在旁邊的笑意。

“大白天的,什麽怕人看的?”

月兒的羞恥感愈發強了,她總不能說自己誤會了什麽吧?只能啞巴吃黃蓮,扭過頭去,不再看向韓江雪。

韓江雪坐在床沿處,側過身,去揉捏月兒鬢角的碎發,柔柔軟軟的,略帶著一點卷翹。

月兒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即便征戰在外,仍舊沒有汗味,清清爽爽的古龍水味道。

“你不必總來看我的,你戰事忙。我也快好了,等我好了,去指揮部找你。”

韓江雪卻在地龍的溫暖之中索性脫了軍裝的外套,整整齊齊地掛在椅子靠背上,不甚在意道:“難得晴天,我許了休整一日。大家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不為了你,為了睡個好覺,夫人你看成麽?“

言罷,便湊到月兒跟前:“不知道夫人能不能賞個床位,讓我這可憐人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