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Chapter 70(第2/3頁)

一下,兩下,三下……一邊不行,就換另一邊,在祁陸陽的努力下,車窗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

外套在茂茂那兒,祁陸陽身上只剩一件薄羊絨衫和打底的T恤,他把羊絨衫脫了,包住手,一拳將已經碎裂的車玻璃砸了個洞出來。

徒手清理掉邊緣的碎玻璃,他先翻身出了去。怕孩子被殘存的玻璃毛邊刮傷,祁陸陽探著身子用衣服將茂茂包得嚴嚴實實,又拿手臂護著他確保無虞,動作緩慢細致,仿佛抱著的是件易碎的瓷器。

途中,茂茂接著車裏的光看到祁陸陽手臂上的紋身,眼神好奇,一直盯著。

“別怕,叔叔不是壞人,這些都是貼紙,是假的——”

“這是紋身,傑弗瑞也有,不是假的。”茂茂還有點鼻音,邊說話邊回抱住他,“我叔叔不是壞人。”

外面還在飄著小雨,山道漆黑,手機又沒電,只穿著件T恤的祁陸陽只得抱著用外套罩住的茂茂,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孩子的呼吸漸漸平穩,眼淚也止住了,只是一雙小手仍把人摟得緊緊的,仔細辨別,身體似乎在微微發著抖。

還是嚇著了。

祁陸陽的手掌一下一下拍著茂茂的背,重復:“就快到了,茂茂別怕,就快到家了。”

萬幸的是,他們在半路碰到了林家人追出來的車。車沒停穩門就被人打開了,林雁回跌跌撞撞地沖到祁陸陽跟前。

接著車燈的亮度,林雁回見茂茂身上的外套表面沾著不少血,心裏當即一咯噔。她叫上阿姨裏裏外外來回檢查了好幾遍,發現血不是茂茂的,這才松了口氣。

等兩人重新上了車,她指揮車往山下醫院開。

到醫院時,茂茂又睡著了。孩子身上裹著不知道是誰的衣服,鼓鼓的臉蛋子被空調吹得通紅,面上安靜平和,天使一般。

醫生給孩子檢查了一下,說沒有明顯外傷,脊柱頸椎和關節也都是好的,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的影像學檢查才能確定有沒有內傷。

等孩子檢查的間隙,林雁池讓父母在裏頭候著,自己來到外面走廊。

祁陸陽坐在長椅上,見人來了,站起身。

他衣服早已濕透,單薄的布料貼在身上,不說禦寒,連蔽體都幾乎做不到。祁陸陽額頭上有塊撞擊形成的圓形創口,已經包了個紗布,手臂上更是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玻璃劃痕,哪怕已經過簡單處理,仍是觸目驚心。

原來,外套上那些血都是他的。

“嫂子——”

祁陸陽話沒說完,林雁回已經走過來甩了一巴掌,又狠又重。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他臉一偏,頰上立即紅了一大片。

慢慢把臉轉回來,祁陸陽繼續說:“嫂子,對不起。”

周圍沒人敢上來勸架,他孤零零站在一處,就像個犯了錯、無家可歸的孩子。只是,祁陸陽這種時候仍昂著下巴,身形筆直,肩平腰挺,任憑發梢上的雨水從深邃的輪廓上滑過,往領口灌,至始至終沒顯出半分畏縮來。

這就是陸瑞年用藤條和晾衣杆教育出來的兒子,犯了錯要認,挨打要站直。

“你這話應該去和茂茂講,他那麽信你,那麽信你!”

林雁回拿拳頭瘋狂地砸祁陸陽的肩膀,砸他胸口,最後又用手掌把人不停往後推:“陸陽!你怎麽能這麽糊塗!你就仗著我不會報警是吧?茂茂要是有什麽事,我讓你償命!”

“我殺了你個混蛋!你,你怎麽能這麽混哪!”

祁陸陽勉力保持著站穩的姿勢,任人發泄,嘴裏不停說對不起,眼眶裏有熱熱的液體往外湧,還好他臉上本就是濕的,沒人辮得清,不丟份。

林永強因為茂茂失蹤的事,情緒過於激動、暈了過去,人留在別墅了;顧玉貞在檢查室看完外孫,聽到動靜,來到走廊上。

見到此情此景,她也想沖上去打祁陸陽出氣,卻反被女兒攔住了。

顧玉貞不忿,嚷嚷著讓底下人趕緊報警:“還愣著幹什麽!讓警察過來,把這個人販子給我抓進去,要槍斃,要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報什麽警?”

林雁回拉住母親,環視了一眼在場的其他人,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孩子不過是被家裏親戚不打招呼帶出去玩了一圈,這不是已經毫發無損地回來了麽?誰要敢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傳出去一句半句,立刻給我滾蛋!”

她說完,讓人把顧玉貞先拉了開,又轉過身看向祁陸陽:“你走吧,我暫時不想再看到你。車在外面,你趕緊下山去,該幹什麽幹什麽。”

“還有,”林雁回接過身邊人遞來的外套,扔到祁陸陽手裏,“開慢點,祖墳裏可沒留你的位置。”

祁陸陽沒著急動。

“那裏頭,本來就沒我的位置吧……”他神色淒然,猝不及防地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