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第2/3頁)

她不要錢。

菲菲收回手,給自己找台階下:“乖乖女?祁哥這是換口味了啊。”

神色黯淡的陸晚自己倒了杯酒喝,喝完又倒,不再答話。

臨時把菲菲從隔壁包廂叫來的張元元,看戲看得歡實。他身邊的女孩兒問:“元元哥,你的‘禮物’就是這個?手下留情了哦。”

“前菜先來一道,開開胃。”張元元狹長的眼睛微眯,“過幾天不就情人節了麽?你元元哥是個講究人,送禮要挑日子的。”

這叔侄倆骨子裏都有點自認清高。祁陸陽就罷了,就算是野種,那也是鍍著金的,有點本錢。可陸晚呢?一個小護士而已,卻敢蹬鼻子上臉,他不爽很久了。

想罷,張元元喊了聲“四九!”。徐四九回頭:“幹嘛啊?唱得正高興呢。”張元元嘻嘻笑:“切歌切歌,來一首beyond那個《情人》,你最拿手的。送給在座的各位漂亮妹妹應應景。”

徐四九嘴裏罵著“當老子點歌台呢”,還是隨手就點了切歌。

菲菲和包廂裏其他的女孩子們嬉笑,有說“元元哥蔫兒壞”的,也有說“元元哥總拿我們尋開心”,張元元一個個笑過去,間或飛吻一下,很是享受這種萬花叢中紙醉金迷的感覺。

景念北在二樓打牌,這陣動靜沒聽太清楚,可還是站起身往陸晚的方向看了眼。他剛想下樓去,祁陸陽已經進了來。

男人誰都沒理,徑直走到陸晚跟前站定,然後居高臨下地淡淡掃了菲菲一眼:

“這是你坐的地方麽?”

菲菲那聲“祁哥”還沒喊出口,對方已經不耐煩地吐出個字:

“滾!”

祁陸陽坐好,低頭觀察陸晚的神色,果然不太高興。他摟住她,不由分說在人臉上親了口:“剛有點事兒,出去久了。很無聊?”

陸晚推他,他想到什麽,抓住人手腕解釋:“你別聽剛才那女的瞎說,我跟她沒那些關系。”

這話不假。

菲菲十七八歲就進了圈子,在或老或小的男人們中間蹉跎了一輪,會來事,說話看人也比一般女孩子強點,祁陸陽便在張元元的介紹下把她招到身邊,應酬的時候帶出去當公關使喚,也當擋箭牌,免得老有人往他身邊塞些來路不明的,麻煩。

聞到陸晚嘴裏的酒香味兒,祁陸陽看了眼茶幾上的空杯子,失笑,輕捏她頰上的肉:“以後沒我在,不準沾酒。”

陸晚借著酒勁兒實話實說:“我不喜歡這裏。”

“行。”祁陸陽拿額頭輕輕磕她的,毫不避諱地表現親昵,“再坐幾分鐘,我去跟那誰打個招呼,咱們就走。好不好?”

他又借著她的手拍了幾下自己的臉,讓人撒氣:“以後再不帶你來這些地方了,確實沒意思。”

這副把對方奉若珍寶的模樣,活像個剛戀愛的男學生。

一邊看著的菲菲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女人的純真在第一個完整愛的人那兒就已燃燒殆盡,後面不管遇著誰,全是裝的;但男人不一樣,他們只有在唯一真愛著的女人面前,才舍得把珍藏許久的純真悉數獻上,任人揮霍。

至於之前的其他人?來往皆是買賣,裝都懶得裝。

這會兒,四九那首《情人》已經唱了一半:“是緣是情是童真,還是意外;有淚有罪有付出,還有忍耐;是人是墻是寒冬,藏在眼內;有日有夜有幻想,無法等待……”

指尖在陸晚的腰上打拍子,祁陸陽說:“這歌挺好。”他評價的是歌詞。

說完,他看向陸晚,眼神深深的。

夜場獨有的絢爛燈光罩染在男人臉部山巒起伏的硬朗線條上,明明是俗氣至極的人間煙火色,在他這兒卻變成了觸不可及的如夢似幻、和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握緊的余生共白頭。

“你說好就好。”

陸晚說完仰起臉,才發現天花板也是面鏡子。

那是另一個更加混沌的世界。

彩色光束經過鏡面一層層的反射,碎裂成密密麻麻的光斑,紅的綠的,金的銀的,灑滿了整片天與地。面頰酡紅的她攀著心愛男人的肩膀,在籌碼聲聲、酒香陣陣的極致喧囂與熱烈中,於心底蔓延出無邊的涼。

他和她,哪裏有什麽白頭可共。

“陸陽,帶我走,我想走。”昏昏沉沉的陸晚把頭埋在祁陸陽肩膀,摟緊脖子不撒手了。

祁陸陽直接把人抱了起來,跟二樓的景念北點點下巴:“回了,你們慢慢玩兒。”

“這就撤?什麽情況。”說話的是徐四九,“對了,這姑娘誰啊?之前沒見過呢。新——”

“她叫陸晚。”緊了緊手上的力道,怕把人摔了,祁陸陽往外走:“但你得叫她嫂子。”

從未有過的稱呼。

或者說,之前那些女人從來沒得到過任何稱呼。

整個包廂安靜了幾秒,世界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連碰牌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剩屏幕上的歌詞還在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