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第2/3頁)

話裏話外,充盈著時間和空間都稀釋不掉的親熱與熟悉。

陸瑞年扯著脖子啐他:“專程跑回來一趟就為了說這句?好,現在看到了,也笑話了,趕緊給老子滾蛋!”

“別著急上火。為了個逆子氣壞自己可就虧大了。”

祁陸陽說著打開櫃子上的食盒,裏頭碼得快溢出來的扣肉和排骨還在冒熱氣,一時滿屋都是油香四溢。放好飯菜,他不知從哪兒摸出兩個窄口小玻璃瓶來,在陸瑞年面前晃了晃,問:

“老頭兒,最近沒打頭孢吧?”

“費他媽什麽話!”陸瑞年說著就要伸手去搶。祁陸陽一躲,將瓶子裏的酒倒得只剩三分之一了,這才遞過去:“不能貪杯。”

冷哼一聲,陸瑞年美滋滋地嘬了口,笑罵:“還是你小子懂事。”

一老一少,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只不過,祁陸陽稍稍嘗了幾口就把筷子一擱,滿臉嫌棄:“什麽狗屁南江第一私房菜,還沒您手藝好。”

陸瑞年點頭:“鹽給重了,火候也有點過。太酥太爛反而沒什麽嚼頭。”

祁陸陽附和了幾句:“我最近老饞您做的菜。帝都的廚子……完全不行。話說回來,您的寶貝菜譜是不是該傳給我了?”

“傳給你做什麽。”

“我是您兒子,陸家的寶貝歸我,天經地義。”

“寶貝?歸你?”擦擦嘴,人精似的陸瑞年靠坐回去,笑意漸斂:“黃鼠狼給雞拜年,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祁陸陽坦然承認:“我是黃鼠狼我認,您別上趕著說自己是雞啊。那多不好聽。”

陸瑞年不跟他笑,胡子一吹,問:“小子,我們老陸家的‘寶貝’,你到現在都還給惦記著呢?”

沉默幾秒,祁陸陽半開玩笑地說:“東西太好,不怪賊惦記。”

陸瑞年呵呵兩聲:“既然知道自己是賊,就學乖點把賊心給收收好,該幹嘛幹嘛去。我們家不缺兒子,我也不缺一頓肉一杯酒。你走吧。”

坐著不動,祁陸陽只說:“您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賊心不死?”

這下可把陸瑞年給氣笑了。他破風箱似的咳了幾聲,差點喘上。祁陸陽遞水給他,陸瑞年順手指揮:“去,把拐杖拿來,扶老子下床。”

祁陸陽照做。誰知老爺子剛倚著墻站穩,就大喝一聲:“跪下!”

對峙幾秒,他還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從病房裏出來,祁陸陽一邊揉著後背一邊暗罵自己活該:這陸老頭兒喝了酒渾身都是勁,脾氣又大又急還愛動手,一根拐杖舞得虎虎生風,他就不該犯賤提起什麽寶貝。

陸瑞年邊打還邊訓他:“還敢不敢惦記?自己沒站穩腳跟呢,狗爪子就到處伸。老子話放在這兒了,只要有我一口氣在,再敢惦記我們陸家的寶貝,再敢招惹,再敢回來,就打斷你的腿!”

前好幾年就說過的話,居然能一字不差地重復出來……聽不聽另算,祁陸陽卻不得不服。

準備下樓抽煙的祁陸陽踏進電梯,正好碰到一行人出來。

他眼睛掃過去,看向某個角落時亮了亮,最後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坐輪椅的年輕男人臉上。在與這批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祁陸陽揚眉,跟那個推著輪椅的嬌俏護士搭訕:“這裏挑人是看長相的麽?姑娘們一個賽一個水靈啊。”

“美女,賞臉吃個飯?”

跺腳啐了他一句“神經病”,陸晚將神色異常陰郁的莊恪送回病房,轉身就奔下了樓。

夾煙的手貼著褲縫自然垂下,祁陸陽雲淡風輕地站定在小花園裏。

似乎沒幾分鐘,他就看見一個粉色身影從花架走廊小跑著穿了過來。護士帽小白鞋,再厚實的衣服穿在陸晚身上也不顯臃腫。纖細腰肢,伶仃腕子,不過分豐腴,卻足夠動人。她無邊艷色被禁錮於天使裝扮之下,任誰見了都會生出幾分遐想來。

祁陸陽的目光卻淡而平靜,唇邊溢出的煙霧更將他莫測的神色罩了個七七八八。

等快走近了,陸晚刻意放慢步子,再生硬地換上副不經意的神情:

“怎麽突然就回了,也不跟人打個招呼。”

祁陸陽側頭緩緩吐出口煙,不忿:“怎麽,還得等著你批準簽字了我才能回?我是長輩,還是你是長輩?”

懶得多計較,陸晚順手搶過他的煙扔掉,拿出飯卡在人眼前一晃:“走,請客。”

她領著祁陸陽去了特需病區的小食堂。

窗明幾凈的廳裏,祁陸陽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陸晚墊著腳在窗口選了一堆菜,噠噠噠小跑著送過來,又折回去,彎腰從一個大缸子裏盛飯。

先舀了幾大勺米在碗裏,一摁,她砰砰地給拍瓷實了,再才繼續往上加——幾個來回下來,陸晚手裏端著的不是飯,反倒像一座熱騰騰、白綿綿的小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