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第2/3頁)

林桑青被他逗笑了,噗嗤一聲,差點和梨奈一樣,冒出個鼻涕泡兒。

拐過一處無人街角,她問蕭白澤,“那你呢?你厭惡如今這種生活嗎?”

她仍記得,昔年蕭白澤是如何的潔身自好,從不做隨波逐流附庸權貴的事兒,如今讓他身涉名利場,苦心經營謀局,他應該不大適應。

不曾想,蕭白澤的回答卻很坦然誠懇,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我很享受。自從決定登基為皇的那一天起,我便將自由拋到腦後,嘗試過手握生殺大權的滋味後,我不願再放手把權利交給其他人。”垂眸向她,眼神真摯道:“交給你倒還可以。”

青年俊美的容顏在月光下別有一番美感,她怔怔望著他,倏然想到一年之前與他初見的場景。

那也是個月光如水的夜晚,她在殘荷逐風的涼亭中遇見他,詫異於世間竟有長相如此出眾的男子,她將他錯認為掌管荷花池子的仙君。

然則,事實證明,他並非是憐憫世人的仙君,而是殺伐果斷的魔君。

寧妃死之前說的那句話沒錯,像她和蕭白澤這樣的人,委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活該生生世世在一起,免得禍害到其他良善之人。

見她一直盯著他看,蕭白澤用空閑的那只手摸摸臉頰,奇怪道:“看什麽。”

身子前傾,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輕晃道:“我夫君真好看。”

蕭白澤露齒輕笑,“我夫人也不賴。”

活像兩位小販在互相捧場,誇對方賣的東西好。

將軍府離皇宮很近,就在平陽城邊上,他們一路交談著,絮絮說些陳年舊事,不知不覺就快到了。

蕭白澤已經提前安排妥當,待他們到將軍府門口,自會有人前來接應。

穿過最後一條杳無人煙的巷陌,林桑青劃開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低聲對蕭白澤道:“阿澤,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蕭白澤側耳向她,“嗯?”

她就著夜色眨眨眼睛,將那個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為何所有人都篤定我死了,親密如阿玉和如霜都已經放棄了希望,你為何卻一直不曾放棄,苦心孤詣尋了我八年?”

牽著她的手攀上一座橫跨在水面的石橋,蕭白澤沉吟稍許,語氣波瀾不驚道:“當年你用刀子戳破了我的雙腳,不許我出去追你,我不方便行動,只能在繁光宮偏殿等消息。後來,呼延瞬率領的叛軍占領了皇宮,我聽說他們把皇上和貴妃的屍身拖去亂葬崗了,你的屍身也在。我想,好歹與你相識一場,無論如何,我要想辦法把你的屍身入殮。”

攙扶著林桑青走下石橋上高低相等的台階,繼續道:“我用布料包紮好腳底的傷口,踩著浸出的血到亂葬崗去了一趟,試圖找到你的屍身。雖然我在亂葬崗中找到了身著及笄華服的少女屍體,身高體型都與你相似,只是臉蛋血肉模糊,但朝夕相處多日,我幾乎一眼便看出,那具屍身並不是你的。”他揉揉林桑青簡單梳就的發髻,“我有直覺,你一定還活在世間,所以這麽多年,我一直不中斷尋找的步伐,乾朝的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我翻遍了,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你一直藏在國都平陽,離我很近很近。”

他竟然到亂葬崗去找她的屍身了嗎?雙足被血浸透,他該是如何一步艱難地走到亂葬崗的?眼底逐漸濕潤,林桑青啞著嗓子道:“或許當年我不該戳破你的雙足,阿澤,我總是這個樣子,做事情從來不為人考慮,你現在還會不會怨我、恨我當年的所做所為?”

簫白澤搖頭,“不,當年我也不曾怨恨過你。”向來冷冰冰的俊美容顏上浮現幾許溫柔情愫,他迎著清冽月光望向她,柔聲道:“你做得對,若你不將我的雙足戳破,我肯定會追出去,和你一起送死。”

無需說過多煽情的話,亦無需用多麽誠懇、由衷的語言去表達對彼此的愛意,只是從他這句溫柔的話語中,林桑青已盡然聽出纏綿悱惻的深切愛戀。

鼻頭一酸,眼淚悄無聲息地滾落出來,“阿澤,我……”

他捧起她的臉,細心的為她擦去眼角滲出的眼淚,“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等會兒到了將軍府,若他們看到你眼睛紅彤彤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林桑青“唔”一聲,吸吸鼻子,把剩下的眼淚憋了回去。

漆黑的眼仁中倒映著皎潔明月,簫白澤欲言又止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

林桑青仰頭看他,“虛駝山,是嗎?”

簫白澤凝重點頭。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也沒有讓他說,擡臂擁抱住他柔軟的腰肢,起誓一般,她一板一眼無比認真道:“阿澤,我將用我的余生、用你以真心救贖的生命去償還曾經虧欠你的所有,我必將拼盡全力,讓你成為令無數人艷羨的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