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第2/2頁)

眼中有詫異一閃而過,太後意味深長地望林桑青一眼,嘴角倏然挑起抹不夠分明的冷笑——小賤人到底是小賤人,甭管活幾次死幾次,從聖熙那裏繼承來的頭腦仍舊管用。

此番她輕看小賤人了。

如願打了太後一個措手不及,林桑青擡手掩唇,遮住上翹的唇角。

呵,幸好她提前讓溫裕搜了搜身子。

荷包裏裝的的確是她的肚兜,應當是誰故意塞進去,打算借此汙蔑她和溫裕有私情的。溫裕翻出肚兜後,她用剪刀把肚兜裁成了手帕,重新塞進荷包裏,就等著某些人自己上鉤。

放下掩唇的手,她裝出委屈巴巴的樣子,趁著局勢對她有利,這才開始為自個兒辯解,“母後上來便說什麽私情啊、不檢點啊,把臣妾都說得懵了。母後,若臣妾真與溫公子有私情,當初為何還要入宮,直接嫁入溫家多好。父親那般寵溺臣妾,若臣妾執意嫁去溫家,父親不可能不應準。”

眼神從巫安身上飄過,她沉眸道:“還有,巫安姑姑方才說的話未免忒假,和現實相差甚遠。繁光宮所有的殿門和窗戶都開著,臣妾與溫公子坐得更是有兩尺之遠,姑姑何來‘親熱吃茶,絲毫不在意男女之防’一說?臣妾心思不細膩,難免會以為姑姑是故意這樣說的,故意往本宮身上潑臟水,以達到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眉心微動,她噙著虛偽的笑容對巫安道:“姑姑,說謊話的人將來可是會下拔舌地獄的,您曉得嗎?”

巫安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精彩極了。

太後可是辣口的老姜,在世四五十載,什麽場面她沒見識過。雖則誤算了林桑青頭腦管用的程度,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太後並未慌亂。

氣度照舊雍容華貴,太後撫摸著軟椅的扶手,不緊不慢道:“宸妃啊,你口口聲聲說你與溫公子毫無私情、說你冤枉,那他為何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繁光宮裏?而你身為後妃,熟記後宮裏的規矩,又為何要明知故犯,與宮外的男子坐下吃茶?”

林桑青對上太後的視線,別有所指道:“這件事可就說來話長了,母後不應該十分清楚嗎?”

這句話挑釁意味十足,太後聽聞後當即變了臉,“混賬話!”

簫白澤冷冰冰提醒她,“宸妃,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林桑青不以為意,幹脆放棄解釋,徑直對太後道:“不若這樣吧,臣妾不解釋了,反正也解釋不清楚。只是,臣妾想問太後一句,您想如何處置臣妾和溫公子?”

太後就在等她這句話。

緩緩靠在椅背上,太後取下金色護甲,閉上眼睛輕揉眉頭,“除了如霜外,哀家最看好的便是你,你和如霜一樣,都是世家出來的女子,應該更懂規矩才是,誰知你做的事情竟比如霜還要離譜。”睜開眼睛,釋意深奧地瞥向林桑青,“哀家雖惱,可到底還是不願親手處置你,這樣吧,由澤兒來對你進行發落,哀家不想插手,不管他發落的是輕是重,哀家都不過問。”

噗,林桑青差點笑出聲音。太後說的真好聽,是她一直在逼迫她認罪,事到如今,居然還有臉說自個兒不想插手。

又當又立說的便是太後這種人。

她轉向簫白澤,似笑非笑道:“唔,請問皇上,您想如何發落臣妾?”

濃密的睫毛耷拉在眼瞼上,簫白澤默然垂首,思忖不語。

最難做的其實是他。

雖然他最近頗為寵愛柔妃,明裏暗裏也表露出願意和太後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意思,但他在昭陽這件事上瞞了太後,太後心裏終究不痛快。

因為此事,太後眼下對他不大信任,她借故把白瑞打入禦廷司,往啟明殿插了好幾個自己的人進去,算是在監視他。

他所表露的願意和太後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意思當然是虛假的,唯有表面裝得乖順,太後才會放松對他的警惕心。

現在太後把處置林桑青的事情推到他頭上,若處置輕了,太後定然不滿意,沒準還會順勢聯想到他之前所做種種皆是偽裝,那他極有可能前功盡棄;可若處置重了……他怕太後會拿這件事做文章,連根除掉林桑青和她身後的林氏一族。

他需要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見他遲遲不開腔,太後不悅催促道:“怎麽,皇兒舍不得處置宸妃嗎?”

他低聲道:“不是。”

擡起頭,他望向林桑青,後者跪坐在堅硬的地磚上,清秀白皙的瓜子臉掩在如雲發髻中,眯起杏仁似的眼睛,她朝他溫和一笑,似乎在告訴他,無論他給與什麽懲罰,她都會坦然接受。

那張臉稱不上傾國傾城,卻恰好處處合他的眼,心臟漏跳一瞬,簫白澤愈發說不出口。

林桑青真的很想扶額嘆氣。

這個時候他囿於什麽兒女情長啊,當然是怎麽處置她合太後的心意便怎麽來啊!他們籌謀了這麽久,前前後後經歷了多少事情,豈能在這時候引起太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