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後並不打算明鑒,也不打算明察,她似乎認準林桑青行為不端,認準溫裕與林桑青之間有私情。常掛臉上的和藹神情消失不見,她板著臉訓誡林桑青,“宸妃入宮已近一年,應該知曉後宮的規矩,私自帶男子入宮可是重罪,獨自與男子共處一室更是重罪。哀家眼底揉不得沙子,皇兒更是容得不欺騙,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為人不齒的事情,別妄想能夠輕易糊弄過去。”

垂下頭顱,林桑青佯裝恭謹道:“是的太後,正因為知道規矩,臣妾才更不敢做出有違宮規的事情。臣妾亦未曾想過糊弄過去,只是,太後您什麽都沒查證,只憑雙眼所見,便斷定臣妾行為不檢點,這是否不大公平?”

精明的雙眼從溫裕腰間掠過,停頓一瞬後,太後斜目看向林桑青,若有所思道:“哀家上次便覺得疑惑,你從綺月台的台階滾下去時,為何是溫家公子第一時間趕過來相助,他跑的未免也忒快了些。承毓都沒有看到如笙推你滾落台階,後趕過來的溫公子卻口口聲聲說看見了,難道他是勞什子奇人異士,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拉長尾音,太後意味深長道:“現在再想,若宸妃你與溫家公子有私情,那他定會幫著你說話。到底是如笙推你滾落台階,還是你自個兒滾落下去的,哀家不清楚,但宸妃心裏應該有數。”

太後到底是太後,短短幾句話便把今日之事和前幾天發生的事情聯系到了一起,順便還替季如笙洗刷掉了推她滾落台階的嫌疑。

如果簫白澤真是昏庸不明的主兒,林桑青今日鐵定要栽在太後手裏。

挑起唇角,她嘲諷笑笑,有意向簫白澤提議道:“看來皇上以後得在全朝推一道規矩,告訴乾朝的平民百姓,以後見到有人受傷千萬不能出手相助,有多遠就躲多遠,免得來日因此事生出不必要的麻煩,被扣上甚莫須有的罪名。”

溫裕附和她,“哎呀要是早有這道規矩就好了,外臣保證老老實實遵守,絕不管宸妃娘娘死活。”

配合默契,忒討人嫌。

簫白澤抿抿唇,他背過身,快速而輕微的笑了一下,等到再轉回頭,已然恢復清冷的模樣。

太後如何聽不出林桑青話裏藏話,眸色微沉,疾言厲色道:“人贓俱獲,宸妃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對不住皇兒的寵愛,亦為林氏一族蒙羞,你……”

溫裕打斷太後的話,踟躕不解道:“什麽人贓俱獲?”

布滿魚尾紋的眼角低垂,太後再度回眸看向溫裕的腰間,音色陰沉道:“你腰間掛著的是荷包吧,哀家一早瞧見你的荷包裏塞了樣顏色鮮正的東西,溫公子若當真問心無愧,不妨把東西拿出來給哀家和皇上看看吧。”

溫裕愈發躊躇不解了,他對太後道:“外臣荷包裏頭哪有什麽顏色鮮正的東西?”低下頭,他摸摸荷包,似乎才發現裏頭裝有東西,“咦,這是什麽?”

太後兀自撫掌,“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溫裕不疑有他,拉開荷包口子上的繩索,他胡亂把荷包裏的東西抓在手裏,順口玩笑道:“嘿,這材質摸著還挺像肚兜的。”

這句話甫一落地,殿內好幾個人都變了臉色,簫白澤的臉黑的尤其厲害,他的視線緊緊放在溫裕抓著東西的手上,眼底陰晴不定。

林桑青眨眨眼睛——這位爺該不會當真了吧。

梨奈不屑撇嘴,嚯,她覺得溫家的公子一定摸過不少女孩兒的肚兜,所以才對布兜的材質如此熟悉,當真是登徒子,她們家冰清玉潔的小姐怎麽會認識這種登徒子呢。

巫安不曉得安的什麽心,這档口,她突然提起一件舊事,“奴婢想起一件事情。原先奴婢在家中時,附近的城鎮上有位人婦不檢點,家中夫君尚在,她竟做出紅杏出墻的醜事。每回與姘頭相見之後,她皆把自個兒貼身的肚兜贈與姘頭做念想。最後東窗事發,那家男人從姘頭家中搜出許多件肚兜,什麽顏色的都有,真把他氣得夠嗆。”

巫安挑選此時說出這種話,基本上已經把居心擺在台面之上,司馬昭之心青青皆知。

今年的攪屎棍大獎非巫安姑姑莫屬。

果然,簫白澤的臉色在聽到巫安的話變得更為難看,簡直可以和禦膳房大鍋底下的陳年老灰比一比了。

雖然太後沒說話,但林桑青心裏有數,太後一定很滿意簫白澤此刻的表情。

殿內諸人的表現各有異樣,溫裕卻顯得格外淡定,“太後該不會以為這玩意是肚兜吧?”撓撓頭,他天真無邪笑道:“哦,外臣記起來了,這是我娘給我繡的手帕,外臣嫌顏色俗氣,材質也和肚兜像得很,遂揣在荷包裏從來沒用過,都快忘了這茬事了。”

他將胡亂攥在手裏的東西展開,四四方方,邊角整齊,一朵蘇繡雛菊在右下角靜靜綻放。的確是用來擦手的帕子,不是甚肚兜之類的曖昧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