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以第一百五十章

便在眾人各有感慨的當口,林桑青抱著淑妃留下的八哥犬從他們旁邊的小道上靜靜穿過,她剛從啟明殿出來,陪蕭白澤用了頓耗時極長的午膳,現在準備回繁光宮午休。

冷不丁有人出現,且出現的還是位主子娘娘,圍在一起說閑話的宮人們慌忙下跪,齊聲向林桑青問安,“宸妃娘娘金安。”

林桑青稍稍駐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隨口問道:“都在討論什麽呢?”

宮人們七嘴八舌解釋道:“沒討論什麽。”

“我們在討論天氣呢。”

“在說這幾日發生的有趣事情。”

……雜七雜八的,沒有一句重合的話。

林桑青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具體在討論什麽,但從他們緊張的表現來看,八成和寧妃有關。

宮裏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牽涉到兩位身居妃位的主子娘娘,其中一位還是太後的侄女、當朝宰相的女兒,宮人們自是按捺不住閑聊的心。

誰能想到呢,看上去最人畜無害的寧妃居然能夠做出投毒的惡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輕輕撫摸著八哥的小腦袋,林桑青沒有深究,她命跪地的宮人們起身,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繼續往繁光宮所在的方向緩緩踱步。

待她走遠,分散在各處的宮人們又圍繞在一起,不知是誰先壓低了聲音,竊竊道:“唉,你們說,會不會是宸妃……”

沒等說完,當即有人驚呼制止,“你不要命啦!仔細皇上砍你的腦袋!”

皇上近來寵愛宸妃,她儼然成了後宮中風頭獨盛的一朵牡丹花,私底下討論討論已死的淑妃和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寧妃倒也罷了,誰要是敢討論宸妃那朵牡丹花,才是真的不想活了呢。

數遍前朝與後宮,若要問誰的眼裏最揉不了沙子,大抵便是太後娘娘了。當年還是皇後時,她做事情便雷厲風行,如今雖然年老,體力跟不上,但她做事卻仍有幾分年輕時雷厲風行的樣子。

然而,不知怎麽的,向來雷厲風行、眼底揉不得沙子的太後卻一反常態,沒有令禦廷司細查淑妃中毒的有關事宜,便這麽倉促定了寧妃的罪。

由禦廷司上報調查結果,太後閱讀有關卷宗,最後再將太後閱讀過的卷宗遞到皇上跟前,讓簫白澤宣布對寧妃的處理結果。這一套流程走完,居然只用了一天時間,當真是倉促。

除了下毒謀害淑妃之外,寧妃還一並招認了一則舊罪,原來,柳昭儀上吊身亡也和她有關,她討厭柳昭儀的囂張跋扈,所以,在柳家倒台之後,她第一時間將柳昭儀送上了死路。

這樣算來,寧妃手裏有兩條人命。

簫白澤難得心存仁慈,他不知從何考慮,居然沒有以淩遲之刑車裂之刑懲罰寧妃,而是命禦廷司調制一杯毒.酒,讓寧妃飲酒自戕,得以留下一條全屍。

在把處置寧妃的卷宗送回禦廷司之前,簫白澤先讓白瑞到繁光宮走了一趟,將此消息告訴林桑青。

彼時林桑青剛剛起床,正穿著寢衣在宮殿裏逗狗玩兒,聞到簫白澤讓白瑞遞來的消息,她將八哥犬抱進懷中,親昵地蹭著它昨夜才洗過的毛發。

賜毒酒麽?挺好的,這樣寧妃才能夠死得又快又沒有痛苦,如此對所有人都好。

小胖狗不時用濕潤的鼻尖觸碰林桑青的手指頭,那上面隱約有殘留的草藥味道,淡淡的,只有鼻子極靈的犬類才能嗅到。

抱著狗在椅子上坐下,林桑青翹起二郎腿,漫不經意道:“勞煩公公跑這一趟,回去和皇上說吧,本宮知道了。順便再和他說一聲,今兒個中午本宮不去啟明殿了,我有別的事情要忙。”

白瑞弓腰嬉笑道:“娘娘可別,皇上每日被朝政煩得眉頭緊鎖,只有您過去的時候他才會笑一笑,今兒個您要是不去,老奴又得陪著皇上皺眉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了。您是皇上的開心果,也是咱們奴才的救世主啊,請您萬萬抽出些空閑時間,到啟明殿陪陪皇上吧。”

白瑞公公說這些話時言辭懇切,倒像是有感而發,而不是刻意討好,林桑青回他一個微笑,“公公別拿本宮說笑了,宮裏向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等到季二小姐冊封禮成,皇上哪裏還會記得本宮。”

白瑞誠懇搖頭,“娘娘,老奴這輩子雖然沒經歷過男女之情,但老奴看得出來,皇上他待您和別的娘娘截然不同,您不應當妄自菲薄的。”

彎曲的睫毛輕輕眨動幾下,林桑青但笑不語——連白瑞這個老太監都能看出簫白澤待她和別人截然不同,那麽,其他人一定也能看出來。

她和簫白澤近來是有些太過親昵了。

可是,這也沒辦法,情到深處總是不能自已,不由自主地便把之前預計的疏離給忘了,她想離簫白澤遠一些,可越這樣想,便越渴望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