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第2/2頁)

看笑話的人有,感慨的人有,因此而懼怕皇家權威的更是大有人在。

負責傳聖旨的白瑞離去之後,梨奈小心翼翼靠近林桑青,兩根食指交纏在一起,惴惴不安道:“娘娘,奴婢覺得,皇上他是想幫您的,只是無從下手罷了。”

“想幫我?”將那卷沉甸甸的聖旨隨意拋在桌子上,林桑青挑唇冷笑道:“梨奈,你想錯了,他厭棄我,因我奪走了他以名聲為代價守下來的金身,只這一點,便足夠他恨我一輩子了。”

她一直把自己看做局外人,哪怕身處在這深不見底的深宮裏,她亦把自己當做局外人,所以才能夠看得很清楚。

什麽不舉之症,什麽不能生育,那不過是蕭白澤不願同宮裏這些他不愛的女人交合而想出的借口,經由昨夜一事,沒人比她更清楚蕭白澤的真正能力了。

她不知蕭白澤為何寧願留下不舉的壞名聲,也不與他的後妃們圓房,大概他在感情上有潔癖,無法接受和不喜歡的人生育後代——性子那樣別扭奇怪的人,有這種怪癖也不是不可能。

他身上的怪癖還少麽。

何況,退一萬步說,縱然簫白澤一時頭腦發熱,想要保住她,可陷害她的人用的是無解的毒計,對方以莫須有的鬼神為楔子,打造出一個讓她壓根無法自證的陷阱,哪怕蕭白澤身為皇帝,也無法瞞過那麽多雙被蒙蔽的眼睛、堵住那麽多張陳詞一致的嘴巴。

她清楚的,在前朝與後宮之間,她不知礙了多少人的眼。尤其是淑妃的父親,他能容忍林軒占據尚書省宰相的位置,畢竟他已紮根前朝幾十年,有自己的一撥死忠黨羽,林軒撼動不了他的位置。但他卻無法容忍林軒的女兒在後宮一日日強大起來——前朝與後宮的榮辱是一體的,若有一天林桑青的風頭蓋過淑妃,不論淑妃的父親在前朝有多少死忠黨羽,他和淑妃的地位都會受到威脅。

與其到時陷入被動,倒不如趁早出手,防患於未然,趁她還沒有成長到與淑妃同等地位時予以鏟除。所以季相聯合自己的女兒,使了這樣一招計,及早將林桑青送去冷宮居住,徹底鏟斷了她受寵的路。

而蕭白澤,這個聰明睿智的皇帝,他怎會不曉得她是被冤枉的。在一個有著一夜之情的妃子和肱骨大臣中,他選擇了保後者。

女人嘛,哪有江山社稷來得重要。

她完全理解蕭白澤,也不怨他。

只是,只是心裏有些不暢快罷了。

聖旨上命她即日起搬離繁光宮,林桑青便也沒磨蹭,連夜搬了過去。她沒抱有什麽天真幼稚的幻想,估摸著自己一輩子都要住在冷宮裏了,沒有再搬回來的可能,她幹脆把整個繁光宮都搬空了,就連懸掛在高處的裝飾絹扇她都踩著高凳子取了下來。

住冷宮就住冷宮,她連天橋底下的橋洞都住過,還會害怕住在不見日光的冷宮裏嗎。

聖旨上讓她搬到寒夜宮,可沒說不許她帶東西過去,繁光宮是她一手裝修出來的,既然以後她不能住在此處,何必還把她花費心思挑選的東西留在此處,一並帶去寒夜宮好了,也算是不便宜後來人。

猶如過路的響馬,林桑青將繁光宮洗劫一空。

小小選侍並不金貴,按例只需派兩位宮人服侍,甚至連設立的人數都沒有規定,只要皇帝願意,這宮裏人人都是選侍。平日裏與林桑青走得最近的宮女便是楓櫟和梨奈,其余人鮮少進內殿服侍,是以,當內廷司的人詢問將哪兩位宮人撥去繁光宮時,林桑青頭一個考慮的便是她們倆。

梨奈自是不用說,她是林桑青的陪嫁丫頭,林桑青去哪裏,她便要跟著去哪裏。至於楓櫟,她是宮裏的人,要不要跟著她去寒夜宮受罪,要問過楓櫟的意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