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第2/2頁)

蕭白澤說什麽?他說他看不透她?林桑青不禁啞然失笑。那他們倒是同路中人了,彼此都看不清對方,都拿不住對方的七寸。

她的確知曉林大人和蕭白澤之間的計劃,不過那是她無意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本著好奇的心理追尋下去,才最終證明那些蛛絲馬跡都是實打實的線索。

知曉他們的計劃純屬巧合,倘使她解釋了,多心的蕭白澤也不見得會相信,還是不說好了。

“做皇帝一定很累吧。”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環臂抱著膝蓋,她對蕭白澤道:“不單是身體,更多的,是心。”

指頭動了動,蕭白澤沒說話,比女子還要美麗的陰柔面容上陰晴未定。林桑青一時興起,挑挑眉毛八卦道:“皇上你不心疼柳昭儀?到底是你曾經寵愛過的女子啊,長得又那麽好看,你真的舍得永遠不見她麽?”

墻角擺放的兩盆綠植為殿內添了些顏色,寒冬臘月的,到處都枯黃一片,天和地都灰突突的,只有看到鮮嫩的綠色時,才會覺得眼前一亮。

簫白澤沉默許久,久到林桑青都想要打哈欠兒了,他倏然擡眸盯著她,眸光冰冷而深邃,“林桑青,你很可怕。”

林桑青硬生生把這個哈欠咽了回去。

可怕。

這輩子她收到過不少以“可”字開頭的詞,她娘說她可恨、她爹說她可愛、溫裕說她可憐,還是頭一次有人用可怕這個詞形容她。

人都愛把自己往天真了想,林桑青不願承認自己可怕,她不過是個稍微聰明些的市井丫頭,又不是會跳大神的老妖婆,哪裏就可怕了呢。她朝簫白澤和緩微笑,不遮不掩,坦坦蕩蕩道:“我又不求皇上您喜歡,要裝得天真無邪作甚,自然要拿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給您看。何況,真正可怕的是那些面上笑嘻嘻,背地裏使詭計的人,簡直防不勝防,他們才是可怕的邪魔鬼祟。”

起身離開床榻,簫白澤負手而立,他的個頭很高,被燈光一拉,顯得更是頎長,“你倒是坦蕩。”聽不出是褒是貶。

林桑青挑唇深笑,“與其說是坦蕩,倒不如說是有自知之明,我曉得的,皇上您的這雙眼睛能看透所有事情,這宮裏沒有人能瞞住你。”

簫白澤擡步向外走,走到那兩架顏色庸俗的屏風邊,他停住腳步,回過身意味深長對她道:“林軒生了個好女兒。”

林桑青報以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年關就在眼皮子底下,說到便到了,宮裏有許多事情要忙碌,旁的不消說,光是除夕大宴便夠宮人們忙一氣的了。

加之年後還要張羅祭天這件大事,宮裏的宮女太監們忙得腳不點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差在腳底下安兩個輪子了。

白瑞於百忙之中問了柳昭儀的意見,柳昭儀倒十分固執,她寧願留在宮裏,被關在弱柳宮一輩子,也不願搬出宮外獨居。許是還在做著復寵的夢吧,她可能覺得只要留在宮裏,就還有見到簫白澤的機會,只要能夠見到簫白澤,她便有可能重新獲得恩寵。

這招行不行得通,全要看簫白澤有沒有對她動過心,如若簫白澤對她一絲一毫的動心都沒有,那柳昭儀八成真要老死在弱柳宮中了。同樣的,若蕭白澤曾經對她動過心,哪怕只有一絲一毫,她便有可能重新獲得恩寵。

臘月二十九的傍晚,殘陽西斜,林桑青領著梨奈從弱柳宮門前經過,準備去南面的宮殿找方禦女,同她說說過年的事情。

不過是幾天之間,後宮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處在風頭上的弱柳宮已無生氣,路過這裏時,林桑青不經意偏頭朝裏望了一眼,竟看到了有些日子沒見的柳昭儀。縱然家中突生變故,柳昭儀也沒有被擊倒,她仍舊穿著素日裏鐘愛的顏色花俏的衣裳,施施然站在庭院裏的一株山茶花樹下,頭發梳得紋絲不亂,首飾亦戴得齊全。可以隨時見駕。

“柳姐姐?”駐足停步,林桑青將雙手攏進袖子裏,朝她熱絡笑道:“好生巧的,隨意一掃便看到了你,姐姐怎麽不出來走走,悶在宮裏多無聊。”柳昭儀的臉色頓時變黑,她做作地捂住嘴巴,故意後知後覺道:“哦,妹妹竟然忘了,姐姐如今尚在禁足之中,沒有辦法出來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