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綺月之台(第2/2頁)

可能以後走路上碰著,不單要拿白眼仁對她,還要用口水吐她了。

她正想為沒腦子的柳昭儀嘆一口氣,身後陡然傳來聲怒斥,“放肆!”林桑青嚇得頓住腳步——嚯,誰啊這是,竟然動如此大的氣。

她驚訝地回身,只見剛剛和梨奈談起的柳昭儀正站在西斜暮光下,她今兒個穿了身月牙白素牡丹曳地裙,罩一件素絨繡花襖,又披了件百花厚鬥篷,襯得一張臉蛋兒無比精致白皙,美得令同為女子的林桑青都嘆服。

喲?她稍稍挑眉——柳昭儀怎麽也來綺月台了?

見她回過身,柳昭儀露齒微笑道:“妹妹好脾氣,這個婢子如此胡言亂語,全然不把妹妹放在眼裏,妹妹竟也不動氣。照我說,妹妹應當打她幾個板子消消氣兒的。”美目移至墻根附近,她擡手輕掩嘴唇,面露嫌惡之色道:“躲起來作甚,敢做便要敢當,出來!”

之前偷偷議論林桑青的宮女慢吞吞從墻角走出來,那個制止她的宮女亦跟著出來,二人抖如篩糠,連頭都不敢擡。

“姐姐說什麽玩笑話呢。”瞥她二人一眼,林桑青端著手臂,皮笑肉不笑道:“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個婢子是姐姐宮裏的人,倘使她說了再無禮的話,看在姐姐的份兒上,妹妹都會原諒她的。”

緩緩走近她,柳昭儀卸下面上嫌惡的神情,替她著想似的,板著臉義正言辭道:“這個婢子雖是我宮裏的人,但若她犯錯了,說了不該說的話,本宮也不會縱容。”輕擡廣袖,她詢問林桑青,“妹妹你說如何處置她?”

一陣寒風貼面吹過,吹得林桑青有些恍惚——咦,柳昭儀何時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了,這不像她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保持著警惕之心,對著柳昭儀虛偽笑道:“姐姐為人處世公正無私,不偏不倚,真令妹妹欽佩。罷了罷了,這個婢子不過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並未犯下什麽大的過錯,妹妹無意計較,姐姐你也無須懲罰她。”

許是她信口拍的兩句馬屁拍到了地方,柳昭儀很是受用,驕矜地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對著跪在地上的宮女道:“聽到昭儀娘娘的話了嗎,還不快滾回去!”

那兩個宮女如臨大赦,忙磕頭謝恩,“是,多謝昭儀娘娘,娘娘息怒!”從冰涼的地板上爬起來,匆匆退下去了。

冷冷“哼”一聲,柳昭儀回過身,親熱地拉過林桑青的手,順著地上鋪設的紅地毯向殿內走,一壁走一壁親熱道:“聽聞皇上特意從北地請了舞娘,專門教妹妹跳舞,姐姐心中好奇,不知北地的舞是什麽樣子的,和我們中原可有區別,便想著過來看一看,開拓一下眼界。”

不知是為了保持形象,還是為了看上去顯瘦,柳昭儀穿的衣裳甚是單薄,她方才在風中立了稍許時辰,現下手冷得像冰塊似的,林桑青被冰得打了個冷顫。不好先甩開她的手,林桑青咬著牙,竭力維持微笑道:“他們跳的舞並沒有我們中原優美,但氣勢甚足,要用全身的力氣去跳,就像上次皇上慶賀生辰,我所跳的那支舞一樣。姐姐應當知道的,北地幾乎常年冰凍,那裏沒有夏季,覺得冷的時候,他們會跳北地特有的舞蹈,一支舞跳完,渾身大汗淋漓,也就不覺得寒冷了。”

“哦?”一路向前,綺月台上的宮人們見了她們紛紛行禮,柳昭儀看也不看跪在腳邊的宮人,斂眉思忖須臾,突發奇想道:“不如,明日讓姐姐和你一起練舞吧!你看,這一到冬日中原也天寒地凍的,本宮一向畏寒,學了這個舞,正好用來暖和身子。再說,妹妹你一個人跳舞也覺得無趣吧,姐姐來陪你可好?”

嘖,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妹妹的,喊得這麽黏糊,不知情的人興許真會覺得她們是親姐妹。得了,林桑青暗暗想,既然柳昭儀要演姐妹情深的戲,那她就陪她演下去吧。

“妹妹正愁獨自練舞無趣呢。”她朝柳昭儀眯眼微笑,“姐姐來了也好,我也有個練舞的伴兒,不過今兒個咱們都來遲了,天黑之前學不到什麽東西,不若明天一早咱們再來吧,我在這兒等你。”

其實林桑青本是打算練舞到深夜再回繁光宮的,好容易等到蕭白澤改了主意,放出話說日後不來她宮裏用午膳,她郁悶許久的心情終於暢快起來,正適合流一身汗,回去洗個熱水澡,美滋滋睡上一夜安穩覺。但既然柳昭儀要擠進來做一根攪屎棍,她便幹脆等明天再來練舞吧,免得等會兒壞了心情,影響她今夜的睡眠質量。

柳昭儀樂不可支地答應了,約好明日一早再過來後,再不與她多言語,扭頭便走了。似乎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與她商量共同練舞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