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是誰?

夜深了,姜景坐在靠椅上想著白日裏發生的事,案上,被硯台壓著的正是從京城伯府寄來的信件。

衛鶯的話,他到底該不該信?

下屬掀了帳子進來,笑道:“將軍怎的還不歇息?’’

姜景搖搖頭,他哪裏睡得著啊,要真按衛鶯說的,府上那可是出了大事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他竟是連一件都不知道,還是出了事之後從衛鶯嘴裏聽說了。

衛鶯如今對他意見大,雖然是跟他說了這些,但那口口聲聲的哪裏有半句好話?整篇下來都是在嘲諷,潛意思不就是說他識人不清,有眼無珠嗎?

真真是氣煞人得很,沒有哪一回跟她通信最後不是把自個兒給氣得內傷了的,衛鶯這就是他的克星了。

她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跟他寫信嗎?以前倒是溫柔小意的,如今是面兒都不裝了。

“你說如果你家有許多的田地鋪子和莊子甚的,原本一月怎麽也要掙上萬倆的,突然就只交了幾千倆上來,這是什麽原因?’’

下屬一楞,摸了摸腦袋瓜笑道:“我家要真有這麽多私產那就好了,家裏頭也不用為了開銷省吃儉用的,我媳婦也能扯兩身漂亮的布料做衣裳了,不過照這樣說的話也不對勁,往前都能有上萬的進賬,一下就成了幾千,要麽就是這買賣實在太差,要麽就是下頭的管事們貪了。’’

“貪了?’’

下屬一臉理所當然:“是啊,反正也多是這兩種情形,將軍你沒跟那些人打過交道自然是不知道,俗話說小鬼難纏,說的就是那大戶人家下頭的得寵下人管事們,還有句話叫宰相門前七品官呢,那些管事下人們在主子跟前兒得臉,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要收上不少銀錢?那些求主子辦事的不得讓這些心腹們給遞個信兒的?’’

“別看這些管事們,可真真兒是吃香喝辣的,鋪子莊子都是他們再打理,那掙了多少銀錢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姜景又不是個傻的,哪裏能不知道這些,何況他就是不信別人,還是信衛原騰,這個衛家鋪子比他們姜家還多,衛原騰又是打小就接觸過金銀俗物的,衛原騰雖然沒明著說,但他那意思跟江百戶說的八九不離十。

看來當真是下頭的管事們起了二心。

他是不願疑心到老夫人身上去的,梁氏是她親娘,往前伯府的中饋一直是她在打理,衛鶯是這兩年才接的手,他也不能違心說是衛鶯的錯,畢竟這時間還太短了,那些鋪子等上俱是母親以前的得力之人,衛鶯就算要把他們全換了,這點時間也還不夠!

唯一就是,衛鶯接手後管教無方!

不就是幾個心大了的下人嗎,她一個當主子的還管教不下來不成?真有那種吃了豹子膽的,直接攆了不就得了?

頓時,被衛鶯打擊到的心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的!

他頓時拍了拍江百戶的肩膀:“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帳裏吧,好生收拾收拾,過些日子就回去了,別弄得胡須拉茬的讓婆娘見了嫌棄。’’

江百戶嘴裏念叨著哪能啊,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顧不得跟姜景再寒暄,說了聲兒告辭就走了。

姜景這回子高興了,自個兒研好了磨,提著筆也開始洋洋灑灑的回,主要是說銀子這麽點的事肯定是下頭的管事們貪了,衛鶯這個夫人虧她還管家,這種事連他這個大老爺們心裏一轉都有譜,她管家這麽久莫非丁點沒發現的?他一個大男人也懶得跟她計較,要是衛鶯實在管不下來的話,正好他過些日子就回來了,衛鶯求求他,他來幫她想法子就是。

至於柳氏幾個打架的事,他只字不提。

女人打架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法插手,更不提別的了。再說,柳氏是他弟媳,該他二弟去管的。

寫完,她把信裝進信紙裏,突然想起衛鶯提到的花銷頓時又開始頭疼起來。

他們在外頭領兵打仗的,這是拿命在博,這回回去聖上肯定會論功行賞,在他這個位置很可能會得上千倆銀子的賞賜,本來這就是個榮耀,代表著在聖上跟前兒掛了個號,他們這種勛貴人家誰會為了掙銀子去拼命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打理家中的田莊鋪子呢,不都是為了掙一個前程出來嗎?

活到這個年紀,宣平伯姜景還是頭一回為了銀子發愁。

這上千倆銀子肯定是要還給衛家的,這一還,他哪裏還有銀錢拿回家的,更不說光是二弟妹一人隨隨便便就花了兩千倆銀子。

合著他在外頭流血流淚的玩命兒,還抵不過這婦道人家手中漏出去的?

衛鶯幾個手頭雖說不像二弟妹這樣撒漏,但這女人一多,你幾百我幾百的,加起來可是一大筆數字。

姜景不算不知道,這一算竟然嚇了一跳,按他如今這掙銀子的速度,連一個女人都養不起了,更何況還有姜家那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