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

林盞看了看意識被剝離的沈熄, 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問張澤:“怎麽回事啊?”

張澤差點把舌頭咬了:“林盞,你沒走?你不是出國了嗎?!”

林盞:“……”

“誰說我出國了?我在對面畫畫啊。”

說完,還指了指自己的畫室所在地。

“你們怎麽在這兒?”

張澤激動得要命, 不光語言很激昂,手上的動作也很猛烈。

指著林盞:“你沒出國?!”

指著左邊:“姜芹他媽的說你出國了啊!”

指著沈熄:“他他娘的以為你出國了, 喝得天昏地暗, 老子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

“喝成這樣了,我們當然送他回家啊!你居然就在他家對面的畫室畫畫?我靠那他還喝成這個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熄喝酒。

不對,用專業術語來說, 是吹酒。

起先以為沈熄能喝,張澤勸歸勸, 也想讓他發泄一下。

張澤不過分了分神跟朋友講了兩句話,再回頭,人就不見了。

他跑到天台上往下看, 以為沈熄一頭栽下去了, 整個人冷汗嗖地一下竄上來,連話都說不清, 問別人沈熄人在哪兒。

好在沈熄並沒一頭栽下去, 有人說他去了洗手間。

——張澤以為沒掉下去算是好的,但看到沈熄的情況, 忽然想,也許這樣的折磨還不如讓他解脫。

他雙手撐在洗手台邊,因為用力, 指尖呈現一種異樣的青白色。青筋凸起,掌骨明顯。

從脖子往上全是漲紅的,連耳尖都紅得像是能滴出血。

為了調節這種難受,他不得不弓起脊背,每吐一下,肩胛骨起伏,整個人都不可避免地抖動。

襯衣在他身後深深陷進去一大截。

水龍頭被人開到最大,如柱的水流呲呲地響著,那麽大的聲音,也蓋不住沈熄聲音分毫。

他眼角有水漬,分不清是剛剛洗了臉,還是異樣感覺帶來的生理反應,抑或是……在哭。

不知道沈熄吐了多久。

最後,他洗了一把臉,水珠沿著臉頰一股股往下滾,張澤想,這些液體,大約不全是冰涼的水。

沈熄眼底紅血絲遍布,眼角眉梢瀉出來的全是疲憊,以及失落。

他閉著眼,靠在身後冰冷的瓷磚上。

“我知道這些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她之前過得,大約不比我好。”

“這是我該得的,我認。”

張澤咬牙,皺眉看著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熄苦笑了一聲:“但是這個玩笑,是不是跟我開得太大了?”

他擡手遮住眼簾,聲音顫動:“怎麽能說走就走,什麽都不留呢?”

他終於沉沉地滑到地上,似乎已經徹底支撐不住,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著。

等不及散場,張澤叫人一起,硬是生生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拖回家。

過馬路的時候,看到了林盞。

林盞捧著沈熄臉頰,心都快碎了。

“我跟姜芹開玩笑的,後來也跟她說別信了,可能消息沒發完。今天一天在畫室,沒來得及看手機。”

“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們也不說攔著點——我這才走第一天,怎麽就確定我一定不回了啊?這進展也太快了。”

沈熄嘴唇全都白了,面上也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一邊跟張澤一起把沈熄拖回來的籃球隊員說:“你也別太心疼了,主席沒什麽事,就是酒喝多了一點而已。哪個男子漢不喝醉幾次啊,又沒酒精中毒,這不算什麽!”

“而且,知道你走之後主席是真的挺難受的,估計是後悔自己沒留住你。這對你們倆也有教育意義,以後要……”

張澤也逐漸接受了林盞並沒有走這個現實。

既然一切的傷春悲秋都不成立了,他這才放下心,飛快站到了沈熄的損友對立面。

他打斷道:“對林盞沒有教育意義,對沈熄有,叫他丫不懂珍惜,以為走了才知道後悔吧?他最愛跟我說什麽以後總有機會,其實是沒個屁機會,他性格太被動,這麽刺激一下他挺好的。”

“林盞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沈熄從小眾星捧月,想要什麽都不用明說就有人送上來,所以他才這麽個性格。我覺得這個誤會挺好,挺有必要,避免你以後被沈熄吃得死死的,讓他也有點危機感。”

籃球小哥說:“還說他呢,不是你煽風點火,一直說什麽林盞走了沒法回來了,可能是徹底對沈熄絕望了,還可能在國外談男朋友。不是你這麽刺激,他能跟你一樣激進麽!”

張澤忍不住死命翻白眼:“……都怪老子是吧。”

林盞看他們倆就要在這裏說起來,趕快道:“先把沈熄送回家吧,看他這麽站著挺難受的。”

鄭意眠先回去,林盞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沈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