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桑氏低頭微微而笑,青蓯夫人聽呆了,不知覺停了給蕭夫人順氣的手。程家三兄弟看著自家幼妹妹神情自若,再對比程姎慌亂的模樣,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驕傲。

蕭夫人暗自嘆氣,若論伶俐機變,姎姎是一百個也比不上嫋嫋的,今日之事驟發突然,想來嫋嫋事先也不知情,可不過適才短短幾刻,她就想明白關節所在了,並反轉了局勢。

“別咄咄逼人了。”她沉聲道,“你自己發落了蓮房的,姎姎的奴婢就讓她自己發落吧。”

“成呀,就聽阿母的。”少商無可不可的笑笑。

蕭夫人就是見不得她這輕慢的樣子,不悅道:“奴婢的過錯,到此為止。書案只是小事,給誰都成。你們姊妹以後還須手足和睦,不可生了嫌隙。”

少商笑嘻嘻的點頭,渾不當一回事,程詠和程少宮卻不甚舒服,便是素日大大咧咧的程頌也覺得心口隱隱發悶。

本來事情到此為止了,誰知那傅母聽了蕭夫人的話,似是得了靠山,忽然大哭道:“多謝女君為我們女公子說話。我們女公子沒有四娘子聰慧,沒有四娘子口舌伶俐,她是個老實人,女君您是知道的。適才四娘子那番話,哎喲喲,別說叫我們女公子自己想出來,就是寫出來讓她背都不成呐!四娘子有三位同胞兄長撐腰,可憐我們女公子勢弱,統共一個話還說不利索的幼弟啊!我們做奴婢的不免惶恐,日日擔心有人欺負我們女公子,處處逞強要尖,什麽東西四娘子有的,我們就覺著一定要給女公子也討一份呀,這才犯下了過錯……!”

少商眯了眯眼,覺得自己高估了這老婆娘,原以為多聰明,原來是個不知見好就收的。行,你不肯罷休,那就不罷休吧。

桑氏忽然直起身子,冷冷出言:“你這老媼,哪來的鄉野小戶之論,說的什麽狂悖之言。姎姎哪裏受欺負了,你是在指摘什麽!程家兄弟骨肉至親,幾十年來親如一體,從不分彼此。你說這話,是要挑撥程家骨肉麽?是誰教你的,是葛家嗎?我倒要好好問問他們!”

那傅母噶然斷了哭聲,她立刻明白自己說了大大的錯話,她可以說程姎老實蠢鈍,容易受委屈,但萬萬不能攀扯到幾位公子身上。她反應倒快,連忙拼命磕頭,言道自己說錯了。

蕭夫人也皺起了眉頭,心道這傅母斷然不能留了。她六歲起管家理事,什麽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帶著姎姎到處走動,奴仆們只有更加討好姎姎,怎會輕視,分明是這傅母在挑撥。

程詠直起身子,怒斥道:“賤媼!竟敢議論主家是非!來人……”

“好了!”蕭夫人喝斷,“此事到此為止!”

少商等半天,等著蕭夫人發落這傅母,誰知等來了這麽一句。她心中自嘲一笑,得,還是只能靠自己。

“阿母。你覺得這老媼適才的話對嗎?”她淡淡道。

蕭夫人有心趕緊結束這錯亂的局面,呵斥道:“你們一個個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果這老媼的話是對的,那我和兄長們豈不真落了欺負堂姊的名聲,如果是錯的,請阿母立刻發落了這老媼,以正視聽!”少商靜靜看著蕭夫人。

蕭夫人今日一再受挫,已是怒極,森然道:“你敢忤逆!”

此言一出,青蓯夫人首先嚇一跳,桑氏也驚異的看向長嫂。

“阿母!”程詠大聲道。忤逆不孝是何等重的罪名,一旦落實,幼妹就萬劫不復了。

程頌不敢置信望向蕭夫人,程少宮也滿心失望,顫聲道:“阿母,少商不是你的女兒麽。這老媼適才說了那樣悖逆之言您都不懲治,反而要對少商說這麽重的話?”

蕭夫人自覺怒極失言,扭過頭去,默然而坐。

少商心中冷笑。

這裏廳堂高闊,門外肅立腰懸刀劍的武婢,今日她在寫字時,蕭夫人就是派了這樣渾身寒氣的武婢不由分說把她拘了來,連阿苧都不許她帶,並且一上來就氣勢洶洶的一通責問。這樣三堂會審的架勢,尋常小姑娘早嚇壞了,總算她是半個混過道的,當年大姐頭的男票在台球室被打斷了三根台球杆她都沒多眨一下眼,何況今日!

如今在程家,她雖身為家主嫡女,但處境並不樂觀,今日不豁出去,一輩子就要被壓著打,永遠畏畏縮縮翻不了身,她可不是能忍氣吞聲的性子!

少商心意已定,轉頭對那傅母冷笑,狠聲道:“你剛才的話要是叫阿父聽見了,他一刀一刀活刮了你都成,你信不信?”提起程始,那傅母抖如篩糠。

“阿母不肯斥責你,你知是為何。不是為了你這自作聰明的蠢媼,而是為了堂姊的臉面。”少商一字一句道,“你覺得兄長們偏心我,不必難過,這不有阿母偏心堂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