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第2/4頁)

“怎麽了,珊娘?”季泠輕聲問。

珊娘一邊哭一邊笑道:“你就好了,總算等到了二公子回頭的一天,可我,可我,我的日子越來越,越來越寂寞。”

季泠忙安慰道:“大公子是忙了,珊娘,你別氣餒。”

珊娘搖著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等他忙完了,我卻都已經老了。”

季泠拿出手絹替珊娘擦著眼淚道:“才沒有呢,你還是跟我第一次見你一樣,那麽美艷動人。”

珊娘“噗嗤”笑出聲,“少夫人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季泠認真道。

珊娘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有什麽用呢?連你這樣的模樣都得不到二公子一點兒情意,我對大公子就更不得什麽了?當初要不是我不要臉地貼上去,大公子他……”

珊娘說到這兒,哇地就哭了出來,“他的心從來就不在我這兒。”

“那在哪兒呀?”季泠順著珊娘的話問道。季泠的腦海裏莫名浮起成康縣主的臉,那樣火神一般的女子,才能吸引像楚寔那樣的人吧?

季泠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她又想起了昨夜那個荒誕不經的夢,竟然會夢到楚寔,在夢裏他對自己還那麽好,真真是羞愧萬分。

珊娘雙眼迷茫地看著季泠,“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們都沒有他的心。”

季泠一時沒反應過來珊娘說的我們是誰。

“喝酒,不醉不歸,能解愁的唯有杜康而已。”珊娘又給季泠斟了一杯酒。

季泠喝得醉醺醺的,只聽得有小丫頭進來請珊娘,說是繁纓病了,請她過去看看。

季泠才迷迷糊糊地想,哦,原來珊娘說的是繁纓和她。

季泠醉得一塌糊塗,已經不省人事。珊娘屋裏的小丫頭也擡不動她,只得勉強扶著她上了珊娘的床,替她把衣服、鞋襪脫了,放下簾子,然後跑去季泠的院子跟伺候的人說二少夫人在珊娘屋裏歇著了。

季泠院子的小丫頭留她玩兒會兒,小丫頭想著主子走的走,醉的醉也不需要人,貪玩心起,也就留下了。

陰差陽錯的,當楚寔意識到床上的人不是珊娘的時候,已是為時已晚。

他只要進了這個門兒,上了這張床,哪怕什麽都沒做,結果其實也是一樣的。

醉酒讓楚寔的腦子出於放松的空白狀態,只能出於本能的看著眼前人。

酡顏泛紅,容色傾國。

屋子裏留著一盞微弱的燭火,窗外霜色映著月色,能讓人清楚地看到那細膩得好似酥酪一般的雪膚。

帳子裏氤氳著甜甜的果香,帶著山風的味道,你還沒品嘗就已經知道必定清冽可口,太過成熟之後則帶著一絲醉人的酒香。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一顆成熟可口到晶瑩的果子,你的牙齒輕輕一磨,那棵櫻果就會皮開肉綻,醉甜的果汁會在你的口腔綻開,彌漫你的味蕾。

誰能不口舌生津呢?

季泠是被痛醒的,她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就要大聲尖叫。可那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滿眼都是玄色織金卐字寶相花紋。

待她從淚眼迷蒙中看清楚那人的臉時,她沒再掙紮,也不再試圖叫喊,因為她太清楚後果了。

這會毀了楚宿的。

季泠心裏第一個想的便是楚宿,那個待她冷漠至極的夫君,可她的第一個念頭還是保護他。

然後是逝去的老太太,她不能楚家的這一代因為她而蒙羞,那就太對不起老太太的養育之恩了。

所以她只能底泣,無助地用濕漉漉的眼睛祈求楚寔。

一開始季泠想著定然是楚寔看錯了人,所以帶著僥幸地希望他能停下,可卻忽略了當她醒過來時,他在第一刻就捂住了她嘴的事實。

絕望、黑暗,那片織金卐字寶相花紋反反復復在她眼前湧起、沉沒,帶來的是無邊的痛苦和滅頂的絕望。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在她好不容易等來一絲希望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楚寔起身走的時候說了句什麽話,季泠沒聽清楚,也沒打算去聽,她愣愣地望著帳頂,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艱難地坐直身體。

酒早就醒了,腦子也清醒了。她這樣的人注定就是得不到幸福的,當年是她有了貪念才會走到今日這般下場,真是活該呀。

屋子裏新安排來伺候季泠的丫頭,吃驚地望著一臉慘白的季泠,她的步履搖搖欲墜,小丫頭趕緊上去扶著,“二少夫人,你沒事吧?”

季泠搖搖頭,強作鎮定地道:“我想沐浴。”

盡管再也洗不清白了,可總也要幹幹凈凈地去。季泠走進凈室,脫衣服時一低頭就看到了手腕上的紅珊瑚珠串。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再戴了,所以輕輕地取了下來,仔細地放到外面的首飾匣子裏。長年戴著的東西,一旦取下總是覺得空蕩蕩的,忍不住用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