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楚寔的喉頭動了動, 他從沒見過季泠身上有如此風情,甚是新鮮。

季泠跪直了身體朝楚寔傾身過去, 雙手捧起他的臉, 閉上眼睛親了上去。

艙內的空氣好似驟然間就燃燒了起來。

再然後畫舫輕輕地搖動了起來, 或者也稱不上輕。

路過的畫舫裏, 有女子輕輕“啐”了聲, 似乎是在鄙夷對面那畫舫裏的人太猴急了。再仔細一聽, 管弦裏隱隱藏著幾絲吟哦, 像拔絲地瓜一樣又甜又纏,這就更讓人鄙夷了。

半晌後, 季泠才軟綿綿地坐起身,身上的衣裳胡亂地掛在肩上,該露的,不該露的都半遮半掩著。她渴得厲害, 隨手抓起酒就喝, 楚寔阻止她也來不及,只好傾身過去從她嘴裏搶酒。

季泠自然不肯, 可經不住楚寔折騰,一嘴的酒竟然流了一脖子,楚寔也不肯浪費。

又是一番胡天胡地,過程裏楚寔還不停拿嘴喂季泠酒, 讓她忘乎所以, 雲裏霧裏的婉轉、鳴啼,一聲高過一聲。

路過的還是那艘畫舫, 裏頭的兩個姑娘對視一眼,又滿是鄙夷,哪有叫成哪樣的,便是姐兒也不該如此啊。

季泠是完全不知道這些的,她早就昏昏沉沉的了,只隨著本能行事。楚寔也沒打算告訴她那些,好不容易才借著酒看到了季泠身上從未有過的旖旎風情,若是叫她知曉了,以後不肯喝酒就不妙了。

從蕩漾裏醒過來時,窗外的月亮已經高高的懸在了空中。絲竹聲也早就煙消雲散,整個池面都寂靜了下來,好似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一艘畫舫了似的。

楚寔替季泠披好衣衫,摟著她坐到船頭,隨著遠遠的一聲“炸響”,天空裏頓時布滿了火樹銀花。

“是煙花。”季泠驚呼。

不是一朵,也不是兩朵,而是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的成千上萬朵。整個池面都被那些煙花給照亮了,似乎爭著搶著想一睹船頭那對璧人的容顏。

“好美啊。”季泠呢喃。

楚寔的臉頰貼著季泠的臉頰輕輕摩挲,“喜歡的話,以後每年我都給你放。”

“喜歡。”季泠擡頭取咬楚寔的耳朵。

楚寔只讓她咬了一口就躲開了,季泠卻不依地追了上去。

“不行,你現在醉了,若是再放縱,明日有得你好受。”楚寔還是有理智的。

季泠卻已經翻身騎到了他的腰上,性子好似瞬間從一只小羊變成了女狼。

半夜,迷迷糊糊的季泠感覺有人將自己扶了起來,喂自己喝水。她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幹得厲害,頭疼、嘴疼、腰疼、腿疼,哪兒哪兒都疼,不由痛苦地申吟出聲。

“表哥……”季泠張嘴想喊一句,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昨晚發生的事情開始在季泠的腦海裏斷斷續續地閃現。“噢”季泠抱著頭,她覺得自己的痛苦加重了,而且加重了許多。

真是作孽哦,再也沒臉見人了,尤其是楚寔。

可楚寔就在她身邊,季泠能聞見他的味道。

有人將手放在她額頭探了探,然後是楚寔低沉的聲音,“少夫人發熱了,快去請大夫。”

腳步聲來來去去的,季泠已經沒有精神去聆聽,只記得有人一直拉著自己的手。

到那只手的主人要放手時,季泠卻突然反握了回去,她知道這是楚寔要走了。前些日子,湖廣那邊也發生了叛變,楚寔臨時改任了湖廣巡撫,從陜西趕去了那邊兒,原是不該回來的,現在自然得走了。

要起身的楚寔又坐了回來,愛憐地替季泠理了理汗濕的額發。因為要捂汗,所以她身上蓋著嚴嚴實實的厚被。

季泠努力睜開眼睛,沙啞著嗓子道:“表哥,別擔心我,我很快就好了。”

楚寔俯身吻了吻季泠的額頭,“嗯,安心養病,記得給我寫信。”

楚寔走了,仿佛將季泠的精神氣也帶走了一般,不過是著涼、發熱,小小的病纏綿了大半個月都還沒好透。

這期間倒是有不少人來看過她,譬如向氏母女,曾家姑娘和她嫂子,周家夫人等等,不過季泠都稱病沒見。

這日好不容易好了不少,晚飯後有了點兒精神去園子裏轉一轉,芊眠扶著季泠才走了沒多一會兒,就聽見莊子外頭想起了哄鬧聲,打殺聲。

“怎麽了?”季泠心中一緊。

“少夫人我先扶你回屋吧,我再出去看看。”芊眠說著就快步扶著季泠走了回去。

過得好一會兒,季泠才見面無人色的芊眠走了回來,“少,少夫人……”

“怎麽了?”季泠被芊眠嚇得站了起來。

“是,是山西的鎮西衛叛亂了。”芊眠哆嗦著道。

季泠再無知也曉得,鎮西衛的駐軍離西安府可遠著呢,怎麽可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的就出現在西安府城外?

芊眠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外面火光沖天,他們在到處燒殺擄掠,少夫人,這莊子怕是守不住。大公子留下的侍衛全在外面抵擋那些叛軍,可那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軍漢,人又多,只怕北安他們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