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訴衷腸(04)(第2/4頁)

她眼眶一濕,放棄抵抗了,任由丁誠拽住她胳膊。

傅聿城卻又上前一步,寸步不讓的架勢,“今天,你別想帶走她。”他拿出手機,是真打算報警。

丁詩唯一把按住他的手,“……傅聿城,算了,不關你的事。”

傅聿城盯著她,似在問她清不清楚真跟他走了後果如何。

“沒事……你別管了,他不會傷害我的。”

車是輛豐田,改了塗裝,在出發之前,傅聿城記住了車牌號。

車裏,丁詩唯把自己扔進座椅裏無聲哭泣。丁誠瞧著她,那雙兇狠的眼裏,讓燈光透進去,卻有極其蒼涼的底色,“……傅聿城這人就這麽好,值得你為他要死要活?”

丁詩唯不說話,只是低頭掉眼淚。丁誠從前就見不得她哭,十三歲時就能為了她的眼淚,跟她酗酒無度身形魁梧的父親搏命。

“盼盼,你別忘了,哥拼死拼活送你去江城,送你來崇城,是想你博個好前程。如果這男人擋了你的路,你別怪老子到時候對他動手……”

“你什麽時候為了我,你不過為你自己。”

“老子要是為自己,十年前就讓你跟我一塊兒爛在縣裏了!”

丁詩唯咬著唇不再說話,他掌心粗糲,要去替她擦眼淚,她卻一偏頭躲開。丁誠手凝在空中,半晌,他冷笑一聲,“行,行……”

傅聿城重回到辦公室裏,坐在工位上抿了口咖啡,殘余在杯底僅剩的幾口,沉澱之後苦得驚人。

若說毫無觸動那不可能,他一貫覺著丁詩唯這人謹小慎微但是勤懇真誠,是個極有上進心的好姑娘。她有著從未向他挑明的剔透心思,他今晚幾乎是見證了這心思毀滅的全過程。

站在抽離而出的旁觀視角,他亦覺得這於丁詩唯而言是樁悲劇。雖然——倘若這悲劇還能更徹底一些——其實她結識怎樣的人,叫什麽名字於他沒有半分影響,因為他從未在意過。

但人人都不能獨善其身,總要活在另一些人的目光之中。

第二天清晨,傅聿城在律所裏碰見丁詩唯。

還沒開口,她率先同他打聲招呼,笑容和語氣把他想要過問昨晚那事的念頭都給截斷了。

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傅聿城完全明白她的想法,便也笑一笑,當昨晚的事,和這幾日她的反常從未發生過。

九月開學,傅聿城在律所的實習沒斷,只是不用每周每天都去,而是跟著學校課表調整了坐班時間。

梁庵道又招新生,但今年似是缺乏興趣,沒喊上師門去家裏吃飯,只在學校附近一家酒店訂了個包廂。

而今傅聿城和蔣琛念研二,成了活躍席間氣氛的中流砥柱,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

哪知新來學妹不懂事,見大家都似溫和好說話,頭腦一熱便問起如今院裏正甚囂塵上的一則八卦。

傅聿城笑意一淡,往梁庵道看去一眼。

梁庵道倒神情未變,笑說:“羨慕有人成雙成對?學習之外多多留心,咱們院裏還是有靠譜還單身的小夥兒的。要不回頭讓蔣琛組織,你們跟院長和副院長門下的學生聯個誼?”

梁庵道兩句話將話題引開,沒正面談那八卦相關的事。學妹覺出氣氛一凝,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順著梁庵道提議便問:“能跟院外的聯誼嗎?”

大家哈哈大笑,這事兒算揭過去。

等吃完飯,傅聿城去問前台開單,報梁庵道名字方便報銷。

結完賬大家已經散了,梁庵道囑咐蔣琛將師弟師妹安全送回,自己特意落後了兩步。傅聿城心領神會,把單子遞給梁庵道,順便跟他一塊兒走。

梁庵道瞧著前面學生身影走遠,沉聲道:“原本想找個時間往你程師兄那兒去一趟的,想著快開學了,也就作罷。”

傅聿城靜靜聽著沒有搭腔,他知曉這席談話早晚會發生。

梁庵道並不提梁芙,似閑聊,也似隨口一問,“傅聿城,你畢業以後什麽打算?還讀不讀博?”

“想直接工作。”

“律所?我覺得你程師兄那兒就挺不錯,你只要好好幹,熬過最開始幾年,後面一定順風順水。當然,你要不想在律所,想去法院或者檢察院,老師也能幫你安排。”

傅聿城一時沒出聲。

梁庵道話裏的意思,他聽明白了——但凡他想憑借專業吃飯,梁庵道都能替他安排妥帖,就像打一通電話,就能替他安排好趙卉住院手術一樣輕易。

既已是前途無憂,便不必非得跟梁芙在一起吧?

傅聿城頭回覺得心裏如此發堵,他知道梁庵道不是信不過他,可這“信”有限度,作為老師,他能授業解惑,亦能庇佑他前程似錦。

作為父親,卻又不得不防,不得不為子女計深遠。

虛偽客套的話,對梁庵道沒用,這是道開放題,興許梁庵道自己都沒有標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