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拔涼

向來算計別人的沈三石生平第一次被別人算計了。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沈三石皺著眉頭為難半天,才清了清嗓子,義正嚴辭的聲明。

“先說好,我背你完全是出於同院情誼,並不是對你有意思,希望你把友情和愛情分開,我們以後還是好兄弟。”

花尋酒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

“你放心,我看不上你,你比我家鹿公子差遠啦。”

啥?沈三石以為自己幻聽了,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噎的不行,他終於明白為啥魏音塵要揍她,簡直欠揍。

沈公子啪的一聲合上白綢玉骨扇,塞到腰間。

“我可真謝謝你看不上。”

“不用謝。”

花尋酒從善如流的站起來,走到沈三石身後,一個蹦高竄上他的背,雙手環上了他脖子,差點沒勒死他。

沈三石下意識挎住她的腿,剛想說她謀殺,卻被她的體重驚了一下。

這也太輕了吧?明明個子不矮,怎麽會如此輕飄飄?這小細腿八成還不如殷鵬的胳膊粗,身子也軟軟的,根本就不像個男孩子。

沈三石疑惑:“你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肉都長哪兒去了?比正常小姑娘還瘦。”

花尋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瞄了眼自己的胸,確定裹的嚴嚴實實,瞬間底氣十足:“我年紀這麽小,當然只長個子不長肉,你這是少見多怪。”

“原是這樣。”

沈三石想著花尋酒前些日子才剛過十六歲的生日,確實年紀不大,竟信了。

花尋酒暗暗舒了口氣,想著以後還是得多注意些,別哪天真被人發現是女扮男裝就不好了,她可不想成為總壇裏的另類。

“咱們先別急著回去,小翠兒那兒幫我煮了份羊肉粥,我得拎回去給我家鹿公子當夜宵。”

沈三石忍不住嘲諷:“你還真孝順。”

花尋酒嘆了口氣,拍了拍沈三石的肩膀。

“你呀,甭酸,像你這種凡人是肯定無法體會我這種癡情種子的良苦用心的,等你有了喜歡的人就能理解我啦。”

沈三石撇撇嘴,沒搭茬。

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理解這種良苦用心,畢竟沒有她那麽變態。

夜幕四合,昏鴉歸巢,山中樹影花草一片朦朧。

沈公子風流天成,背著一個人走在夜色中依舊是風流俊美,雖然嘴上嫌棄的不行,倒是也沒扔下她。

“你小心點,別把粥灑我身上。”

花尋酒翻了個白眼,哼聲道:“我仔細著呢,灑你身上倒是不要緊,我家鹿公子沒得粥喝就不好了。”

沈三石恨不得掐死花尋酒。

花尋酒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趴在他背上,竟然歌性大發,連唱好幾首山歌民謠,句句不在調上,折磨的音律極好的沈公子痛不欲生。

末了,到了總壇,她還死勒沈公子的脖子不放,大喊大叫,非逼著他把自己背到鹿照初的門口。

路過的九幽教眾無不憋笑。

沈三石最怕的就是被別人看到他跟花尋酒扯在一起,本想趁著月色偷偷溜回院子,這下可好,全總壇人都知道是他把花尋酒背回來的。

知道的以為他善良,不知道的還指不定怎麽編造謠言。

花尋酒還往他傷口上撒鹽:“我都說了看不上你,你瞎擔心什麽?”

“你閉嘴。”

沈三石幾乎是蒙著羞恥心把花尋酒背到鹿照初大門口的,深諳造謠之道的他已經預感到了明日一早的新聞標題:沈公子夜背小斷袖,新歡舊愛難敵小四。

想想就令人頭疼。

站在聽松院門口,沈三石擡頭望蒼穹,不禁感嘆命運之無常,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小花花,你要是還把我當朋友,今天晚上就去睡了鹿公子。”

花尋酒目瞪口呆:“為啥?”

沈三石幽幽道:“你睡了他,明天一早的新聞標題就會變成:小斷袖深夜偷襲,鹿公子痛失貞操。就不會有人在意我有沒有背你。”

花尋酒嫌棄的直撇嘴:“咦……你可真變態。”

被一個小變態說變態是什麽感受,沈公子總算是體會到了。

花尋酒利落的從沈三石背上爬下來,把裝粥壇子的小竹籃放在一旁,小聲道:“我一會兒假裝酩酊大醉,你把我往竹簽身上一推就趕緊走。”

“你這又是為什麽?”

花尋酒輕嘆:“我若是醒著,根本就進不去這個門。”

鹿公子說過,戌時之後不許她登門,前陣子又發生了“撒尿事件”,她更不敢嘗試翻墻,只得出此下策。

沈三石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為了得到鹿公子,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花尋酒擺擺手示意他安靜,走上前,大力的叩了幾下門環。

“叩—叩叩——”

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內就傳來腳步聲,花尋酒趕忙往沈三石身上一靠,迅速裝成一副酒醉不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