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幕下,遙遙可見一位帶著玄色鬥篷的人影,身材高大,臉龐隱匿在兜帽裏,不見半分容顏。不過片刻功夫,只見那人風馳電掣般,一躍而起,騰跳到一顆松柏樹下,像是常在夜間活動的精靈,以精妙的角度翻過了一座高門大院的墻門。

那頭守在墻便的侍衛聽到動靜,手已放在隨身攜帶的佩刀之上,神色警惕,雙眸瞪得圓潤。待見到來人,他收回即將出鞘的利刃,旋即神色放松,恭敬的單膝跪下,“殿下。”

秦漠未摘兜帽,只是擺了擺手然他起身,“無事了,下去吧。”

“殿下,有……”有人拜見。

秦漠動作極快,化成了一道風。待侍衛重新站起身子,才從口中吐出的幾個字符,也消散在風中。

秦六恐因此得了懲戒,反應了片刻便連忙按照秦漠離開的方向前去。

秦漠推開房門,脫下身上沾了風雪的鬥篷,放置在一旁。燭火未燃,只能借著幾許昏暗的月光步行。

秦漠感受到不對勁之處,蹙眉,手無聲的放置到了隨身攜帶的武器上,沉聲道,“出來。”

宋玉笙見秦漠發現了,從幽暗的屏風後緩緩而出,步若金蓮,她落落大方的朝著秦漠行了一禮,“參見三殿下。”

秦漠瞧不見她的面龐,只覺得有幾分的熟悉,道,“何人?”

“宋府三小姐,宋玉笙。”宋玉笙清婉的聲音,蕩在在冰冷的寒室內,平白的增添了幾分暖意。

秦漠面上有幾分詫異,一閃而過,便恢復如初,“傳聞宋府嫡小姐,是個體弱多病的美人兒。不曾想竟還是個梁上君子。”

聽出他話語裏的針對和諷刺,宋玉笙也不惱,展開笑顏,因對如流,“玉笙也曾聽聞,三殿下安分守己,不出府門,終日潛心於文韜武略。不曾想,竟以此等方式出現。”

她是再說,他們兩個不過是半斤與八兩的差距。

靜默片刻,無人出聲。饒是宋玉笙低著頭,也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灼熱的視線,充滿了疑心和防備。

秦六匆匆忙忙這才趕到,敲了敲房門,“殿下,可還安好?”

聽聞動靜,宋玉笙擡眼看了秦漠一番。

他站立在一角,玉冠烏發,不似京都裏的紈絝子弟那般松散,背脊挺得筆直,宛若亭亭而立的松柏。

秦漠不似傳言那般,容貌有瑕。與之相反,他生得俊美,五官立體,棱角分明,利落十足。他眼角上揚,雙目深沉如墨,哪怕是不言語無所作為,只是靜靜的望著人,也自帶了威儀和冷厲。

宋玉笙靜靜的的等候在一旁,若是他答了不好,她必然被“請”出王府。

秦漠面上不見神情波瀾,沉聲道,“無事,退下。”

見秦漠沒有追究的意思,秦六這才安心,便悄然退下。他還擔心三殿下著冷戾的性子,會不喜歡宋小姐,得了怒火。

秦漠燃起了一盞微弱的燭火,接著紗幔屏風的掩蓋,在室外看不出光亮,便也不怕被細作發現了她。他擡頭,突然對上宋玉笙的的眸子,真切動人,皎皎如月。

秦漠微微蹙眉,威嚴盡顯,“宋小姐深夜到訪,來所為何事?”

宋玉笙不是個拐彎抹角的,直言道,“我哥哥宋清歌一事,想必殿下已有耳聞。願殿下,替兄長拿下北境出征一職。”

秦漠深夜出府本也是為了打探這事,他與宋清歌曾並肩作戰三載,兄弟情義非凡。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也是想頂了這差事,一箭雙雕,既可以保了宋清歌地位,也可成為他邁入朝堂的第一步。

思緒回轉,秦漠輕抿了一口茶水,沉沉開口,“你如何確定,我願代你哥哥出征?”

“玉笙知曉,殿下和哥哥是舊識,又文武雙全,不輸給朝中的賢能之士。”宋玉笙先是一番吹捧,而後話鋒一轉,“殿下如此有才能,想必不會只滿足於眼下。殿下需要一個時機來嶄露頭角,而現下這個機會在合適不過。蒙人雖兇猛,但大多都是泛泛之輩,無聰睿之人。玉笙敢肯定,以殿下的才學,定能大捷而歸。”

秦漠眸光微動,片刻歸於平靜,“依你所說,以我的才學,不過只是欠缺時機,我又何苦以身犯險,去做此等危險之事。”

她低垂的雙眸看向秦漠。

秦漠以為她被問住了,剛湧上來的欣賞之意逐漸退下,沉如墨的眼眸看向她,似是能看透她心中想法。

宋玉笙不懼秦漠眼裏風雨,輕笑,柔婉卻擲地有聲,緩緩而言,“殿下可曾記得,願娶我為妻之言?”

少女半邊臉龐映照在微弱燈火之下,紅潤的唇微勾,眉目柔情萬分,帶著渾然天成的嫵媚,半明暗交替,亦不需要璀璨明珠,她美的不可方物。

秦漠心頭一跳,只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邊境之時,苦中作樂亦是常事,宋清歌便時常提起宋玉笙,言他的妹妹是如何的溫婉大方,睿智無比,美貌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