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算什麽男人(2)

周啟深的淺色衣服被吐得完全不能看。也不是什麽作嘔的汙穢, 吐出來的全是酒水。他反倒更不放心了, 經驗使然,趙西音這是光喝酒不墊肚子,最是傷身。

趙文春起先還想笑, 後來一見他這模樣兒, 全是癡情種, 便又慨然了。

趙西音是淩晨醒過來的, 臥室留著燈,趙文春坐在邊上打瞌睡。她嗓子疼得難受,第一遍都喊不出話,第二遍才擠出聲音, “爸。”

手肘一抖,頭跟著一磕,趙文春驚醒,“啊?啊。醒了啊。”

趙西音坐起,披頭散發跟只小瘋子似的, 眼神全是迷糊糊, “我想喝水。”

保溫杯早就備好了, 水溫剛剛好。趙西音一口氣喝了整瓶,人總算清醒了些。趙老師抄起書就往她腦袋上敲,“趙西音你是不是真當家規是擺設呢!”

趙西音疼得齜牙,“爸!”

“爸你個頭啊, 把家規背一遍!”

趙西音揉眉心,“現在我哪兒記得住。”

趙文春冷哼, “誰送你回來的?”

“小順兒。”

“還記得你吐了誰一身嗎?”

趙西音抓抓腦袋,猶豫了下:“你?”

趙文春抄起書本又是一敲,好大的氣:“你記性被狗吃了!人家的衣服全給你吐壞了,沒東西換,還得臨時回公司開會,那麽大的一個老板,穿著我這個老頭子的汗衫就走了,像話嗎,對得住人嗎?!”

趙西音連續挨了五六下敲頭,眼冒金光差點沒暈過去。

趙文春真覺得丟人,手指向臥室外,“誰吐壞的誰去洗!”

別看趙老師平日溫和慈愛,這小老頭還是有根犟筋,某些原則問題上一套套的,他們家的家規是他用毛筆小篆親手寫的。大半夜的現在,非得把她趕去衛生間,老老實實蹲那兒洗衣服。

趙西音頭重腳輕,差一點就栽到水盆裏。

趙文春一點都不心疼,訓人:“明天給人家送回去!”

趙西音看著一盆肥皂水懵臉,手機呼吸燈一直閃,小順發來好多慰問微信,問她有事沒事。趙西音挺無奈,劃開相機,拍了一張慘兮兮的照片,手指一劃發了過去。

“臟衣,肥皂,挨罵的小趙。”

發完了,手機擱一邊,過了幾秒,她心裏總覺得不對勁,不放心的看了眼,才發現信息給錯了人。幾乎同時,趙文春在客廳接電話,他還走過來,特意開了免提。

周啟深說:“趙叔,我那衣服不礙事,你別讓她洗,她喝了酒,別碰涼水,您幫個忙,把衣服丟了就行。”還說:“您別罵她,誰還沒個壓力,發泄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強,您要罵她,她又得難受,這酒就白喝了。”

趙文春嗯嗯地應著,趙西音低頭搓衣服,小泡沫全往臉上飛。

電話掛了,趙文春唉聲嘆氣,“你們一個個的,這都什麽事兒。”

次日,趙西音起了個大早。這兩天起風,衣服晾外頭幹的快,她把那件阿瑪尼熨了一遍,整整齊齊疊進紙袋。趙文春還跟她置氣,一早上也不搭理人,只指了指桌上早盛好的保溫瓶,下命令:“給人送去。”

趙西音默默出門,快到時,給周啟深發了條信息,衣服放前台,記得拿。

也就一兩分鐘的距離,她到時,周啟深竟然已經等在那兒了。

他當然沒有穿趙文春的老年汗衫,辦公室裏有一間他私人的休息室,裏面什麽都有,從內搭到外套,甚至內褲襪子都在衣櫃備了幾套。周啟深穿著簡潔得體的黑襯衣,白金袖扣和手表一個不落,襯衣下擺紮進褲腰,一條暗色棋盤格的皮帶系著,西裝搭在手臂,一副極好的身材。和昨晚相較,唯一不變的就是頭發,松松軟軟沒做造型,比起背頭的幹練,這樣的周啟深是另一種俊朗。

趙西音知道,他肯定是在公司待了一夜。

“我爸給你的。”她遞過保溫瓶,“對不起,昨天給你添麻煩了。衣服我洗好了,你看看,如果不行,我賠你一件新的。”

前半段的話還挺溫情,周啟深受用,一聽後兩句,整個就垮掉了。

周啟深表情收了收,平聲說:“西音,你不用拿這話刺我。”

趙西音張唇欲言,被他眼神一對,便虛了心,怯了膽。

周啟深拿過東西,“我八點還有視頻會,就不送你了。”

手指若有似無地碰了下,周啟深像被火焰燒了下。他下顎緊了緊,跟自己做鬥爭一般。

半秒之後,舉白旗投降。

周啟深從西裝褲袋拿出東西,擦肩而過時,不容猶豫地捋開趙西音的手指,往她掌心迅速塞過去。低聲說:“備著。”

趙西音低頭一看,怔然。周啟深給她的,是他夢魘那日,趙西音給他的水果糖。

他記著她宿醉之後從不吃早餐,因為一吃準吐。他記著她還要去訓練,怕她身體出毛病。她給他的東西,他當寶貝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