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挨著他可真舒坦,他的氣息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沒一會兒她就睡熟了。

她不知道緊緊摟著的人,悄無聲息的在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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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到半夜停了,夏夜裏濕透了的院子傳出蟲鳴聲,廊檐下的滴水輕輕的敲在紅欄上,像是怕驚了誰的夢。

裘衣輕發病以來第一次沒有夢到春蟬,夢到血淋淋的人,他夢到了母親,母親濕著頭發坐在榻邊為他剪指甲,後來那個人又變成了宋燕呢,她蜷著一條腿,將小小的臉放在膝上上,握著他的手指耐心的替他剪指甲,她半濕不幹的黑發散在他的肩膀旁、臉頰旁。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聲音纏綿溫柔。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與他說過話了,從母親去世後,他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柔的聲音。

她溫軟的身子貼著他,呼吸浮動在他脊背上,他像是墜入了一場溫柔鄉。

等他再醒來,他在昏暗之中緩了半天沒醒過神來,擡起手來看到自己短短醜醜的指甲才醒過來,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牙印還沒消。

再看一眼墻壁,竟是離床一兩丈遠。

昨夜……果然不是夢!

外面傳來腳步聲,屋裏響起宋燕呢的聲音,“動作輕點,跑什麽跑,別吵到我相公。”

“是夫人。”止水停下腳步忙小聲說:“夫人,國公府的人找上門來了……怎麽辦?”

國公府?因為射獵之事?

裘衣輕抓緊了被褥,他該起來,若國公府真找上門來宋燕呢可怎麽應付。

他閉了閉眼,強忍著不適伸手掀開了一線床幔瞧出去,只見窗下的羅漢床上宋燕呢穿著他的大袍子坐在小案幾前,案幾上放著一疊紅紅黃黃的櫻桃,她在挑挑揀揀的只找紅色的吃,吃一個酸的皺眉。

“什麽怎麽辦?就說王爺重病昏迷,沒空見人,打發他們走不就行了。”她將櫻桃丟回了碗裏,“吃他幾個櫻桃而已,他還能沖進來殺了我不成?”

她一擡眼正好對上了裘衣輕的眼,“相公醒了?”

他將床幔放下咳了兩聲。

九陰端著櫻桃下了羅漢床,快步到了床幔外,“昨晚睡得好嗎?”

她還好意思問?

裘衣輕瞧著床幔下她的腳,她又沒穿鞋子,“昨夜你在哪兒睡?”

他聲音啞啞虛虛的。

九陰毫不猶豫的道:“在外面的羅漢床上睡啊,怎麽了?相公昨晚可是想我想的厲害夢到和我一起睡了?”

她這張嘴慣會說鬼話。

裘衣輕躺回去閉上了眼,昨夜是真的,她又睡了進來,還咬了他。

他擡手摸著肩膀上已經不痛的牙印,現在倒是……沒什麽不適的感覺,仿佛只是做了個夢一樣。

床幔一動,她將那碟子櫻桃遞了進來說:“相公吃不吃櫻桃?這可是我一大早跟止水去隔壁偷的。”

偷的?隔壁偷的?

裘衣輕又睜開了眼,側頭看住了她手裏端著的櫻桃,隔壁可是國公府,是趙泰的家!

當初皇帝將隔壁的宅子賞給趙國公就是為了國公能方便監視嗣王府的一舉一動。

他是記得國公府有一顆櫻桃樹,這種樹是外邦傳進來的,十分不易活,國公府種了好些年才長成大樹,挨著嗣王府夥房的那堵墻,有幾枝長過了墻來,她和止水把國公的櫻桃樹給摘了?因為這個國公府上的人找上門來了?他們是偷了多少,把整棵樹都擼光了嗎?

“不愛吃嗎?”她又說:“我也不愛吃,酸的很。”

不愛吃還要偷人家的櫻桃?

外面又傳來春桃低低的聲音:“夫人,宋少夫人來了。”

“嫂子來了?”她隨手將那碟子櫻桃放在了床幔內的地上,從他眼底下離開,“請嫂子過來吧。”

“在爺的院子裏?”春桃小聲的問:“爺……不準許旁人進他的院子。”

她又扭過頭來問他,“相公可以讓我嫂子過來嗎?我們就坐在院子裏說話。”

“不準。”他閉著眼說。

卻聽她在外說:“我準了,請過來吧。”

他閉眼躺在榻上倒是已經不驚奇了,反正她總不會聽他的話,問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沒一會兒溫玉就被請進了院子,院子裏九陰特意擺了軟塌,扶著溫玉坐下,她如今肚子大的出奇,身子也笨重,走兩步就喘,拉著九陰看她穿著男人的衣服先是一愣,隨後眼眶又紅了,“可是帶的衣服不夠了?”她壓低著聲音,生怕驚動了屋內的人。

“怪嫂子怪嫂子,當日你出嫁太匆忙了,嫂子也沒來得及多為你裁幾身新衣。”溫玉道:“明日嫂子請個裁縫來替你做幾身。”

“不用,我相公說等他好了給我做新的。”九陰故意說給裘衣輕聽,又坐在溫玉身旁摸著她的肚子問:“嫂子怎麽跑來一趟?”

溫玉神情復雜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半天才開口:“你知道燕錦被皇後破格封為縣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