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6頁)

英親王派人打聽趙家的事,過了一天,貼身小廝徐德回來說:“王爺,有個好機會,你可以進去探探虛實,只是麻煩一點。”

“什麽機會?”

徐德說:“趙府要重金聘個進士或舉人當孩子西席。”趙懷方一生不過止於秀才,若不是遇上沈俊那樣的讀書料子,那是很難教出狀元來的。

徐德是跟隨王爺的老人了,英親王雖然有時挺傲氣霸道的,但是他為人卻是正直磊落,從不仗勢欺人。英親王喜歡微服私訪,徐德是清楚的,連李王妃都是他微服時不打不相識娶來的。那時李王妃剛跟她父親從邊關回來,帶著一幫紅衣女衛,神氣得不得了,與東京其她女子是絕不相同的。

“王爺我還要裝窮書生去當西席?不幹!”英親王卻大搖其頭。

徐德說:“是王爺你說想個辦法混進去,那比當他們管家李升的親戚總強些吧,好歹能安排上房給王爺。”

李升一家是李王妃莊子中的佃戶出身,徐德過去和他說有個親戚借住幾宿,李升還是能安排的。他不能不給徐德面子。

英親王覺得有道理,雖說只探聽幾天,但能吃住得好些,當然最好。等抓到那妖婦的把柄,展露到兒子面前,看他還真愛不真愛。小孩子家家,敢跟他老子叫板,那是沒有見過他老子的厲害。

還是先去禮部衙門交代一些事再說,和王妃也說好來,省得她擔心。

……

“許先生,請用茶。”趙懷方坐於主位,看著這個許舉人,心生三分好感,雖然衣飾樸素,卻面如冠玉,三縷青須,目光湛然。

“趙老爺,請。”

兩人喝了口茶,趙懷方再問他何方人士,哪年舉人,又為何而來。英親王一一作答,說是東京城三十裏外許家莊人士,崇德二十七年舉人,後春闈兩回不第,家道艱難雲雲。

趙懷方道:“許先生身為舉人,又是東京附近的學子,怕是有諸多親眷攜地來附才是,怎麽會家道艱難?”

英親王不禁訝然,暗想這趙懷方也不是個書呆子,舉人是免田賦的,民間很多人為了逃稅就攜地依附,所以如果不是外地舉子久在京中,或是因職務犯罪被罷官不用的人,那舉人進士是不可能窮的揭不開鍋的。英親王不過是因為一口標準東京話,裝不了外地人,只能裝郊區人。

“趙老爺果然世事通達,不瞞趙老爺,先師乃是已故大儒張謙,崇德二十九年秋闈有場弊案,先師難洗嫌疑便含恨自盡。之後,原來依附在下的那些人紛紛離去,便是知縣也待我不似從前。家道才日益艱難,不然,我是……”

趙懷方道:“原來先生竟是張大人的弟子,失敬失敬!老夫早年也有幸拜讀過張大人的文章,真乃天人也!”

英親王不禁面露悲色,直欲落下淚來。就說這演技,常人哪是他的對手?

二人談了一會兒,趙懷方帶著化為許弘的英親王前往府中的學生教室。現在,正是趙清漪給孩子們授課。而又有李升的小兒子、府中的幾個丫鬟現在也擠在後頭旁聽。

幾個主子的孩子已經粗讀過一遍《孟子》了。但其文微言大義,孩子們也是一知半解,而趙清漪則對《孟子》教授新解白話。

趙懷方帶著英親王走了進去,就看前排坐著四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少女在聽課,他們的進度能聽得懂《孟子》;後頭有一個小廝、四個小丫鬟在習字,他們還是學三百千時期。

英親王看著站在台上的一名年輕女子,似只二十出頭,但氣度沉穩又不像,皮膚白皙,也不是說是有多麽國色天香,但看一眼就難以一時移開眼睛。

她的目光像星辰一樣明亮堅定,鼻梁高挺,讓她文秀的容貌帶了一絲清艷的高冷。

一身青衣裹著纖合有度卻絕不是病弱的身材,一頭青絲簡單在頭頂梳了髻,插了一支玉簪。時下無論男女還如前宋一樣愛在頭上簪花,她頭上簪著一朵淡粉色的芙蓉花,卻不見俗,反有一種風流瀟灑之態。

這就是那個妖婦?

她看到趙懷方微微頷首,再繼續講《孟子》。

“孟子主張‘君權神授,施行仁政’,先講‘君權神授’,君王統領天下的神意,一千多年以來都有一種誤解,卻是忽略了孟子早在他的文章中點明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天聽自民’,所以民意就是神意!‘神’授君王以統禦之權,就是天下萬民授君王以統禦之權,其曰:‘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得民心的方法也是君王必然推行的就是‘仁政’,如若天子不仁,民心盡失,天子等於失了神意,會出現各種問題,顯示氣數散盡,致使朝代更疊。那麽‘仁政’是怎麽樣的呢?我們再回想一下‘井田制’……請野九而一助……卿以下必有圭田……就是說在十稅一的基礎上實現‘按勞分配,各盡其能’……其實不論是‘天聽自民’還是‘井田制’,我們用白話可以概括,就是‘民權’和‘民生’,所以說‘君權’和‘民權’是共生的。不然,我們再回顧一下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