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3/4頁)

當沉穩腳步聲步步逼近,徐赫火速躺回地上,裝作未醒;徐明初則急忙把銅壁燈塞回原位,躺下裝睡。

所幸,只是個巡查的護衛。

對方見收押的一男一女猶自深睡,悶聲不響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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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安靜至極,瞧不見天光,難以辨別時辰。

幸得徐明初那頭有一道窄縫,可從光線變化判斷白天或黑夜。

當數人沉重腳步聲自遠而近,徐赫料想這回躲不過,唯有冷靜應對。

來者並沒大呼小叫,而是躡手躡腳,默然開了鎖。

一人在徐赫臉上拍打數下,待他惺忪睜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指揮另一人將他擡出牢房。

徐赫自然要擺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張口驚呼時,立即遭人堵住了嘴。

為首那人嘰裏呱啦說了句話,率領手下快速離開,倒像不願驚動旁人。

徐赫假意掙紮,伺機四處張望,方知這地下牢獄僅存兩室,且只扣押了他們父女二人。

不讓他喧嘩,居然是怕吵醒徐明初?

轉念一想,他已猜出扈雲樨的想法——一則怕擾了徐明初歇息,養不好她要的血;二則怕其心生畏懼,不再協作。

受人擡扛上樓梯,通過兩重把守,徐赫被挪至一處空蕩蕩的房子,並以繩索捆在木架上。

其時天色剛亮,簡陋屋內和雜草叢生的庭院分別站立著四名壯漢,橫眉怒目,兇神惡煞。

女子蓮步依依的細碎步伐從隔壁房屋中靠近,眾人同時交疊雙臂,躬身行禮。

徐赫以迷蒙睡目窺向進門之人,一眼即猜到,此人是雁族女王扈雲樨。

如徐明初事前所言,是位愛穿紫衣、發髻簡單、容貌佚麗的中年女子,懸掛在身上的白色骨哨頗為別致。

扈雲樨以雁族語吩咐手下取出徐赫嘴裏的布團,對上他故作惶恐的俊臉,端量目光泛著些許贊賞。

“你們是誰?為何綁架我?還有沒有王法?”

徐赫明知故問,裝瘋賣傻,還一臉氣憤填膺。

“尊駕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探微?”扈雲樨淺笑,“著實一表人才,儒雅風流……”

徐赫眼底驚色驟現,尋思按照正常情況下,他該作何反應。

雖說身為郡主府統領的姚廷玉極可能落在扈雲樨手中,且設下圈套引他和阮時意入甕的是夏纖絡的人,但徐赫直覺,此事並非他們所為。

他得想辦法,從雁族人口中套出真兇。

扈雲樨見他滿臉驚色,輕笑解釋:“我請尊駕前來,是為討還我族遺失多年的冰蓮。”

“那、那花是意外所得,我當時饑餓難耐,誤食入腹,已有好些年,如何能還你?”

扈雲樨笑道:“你若是個尋常男子,我或許會一刀殺了,喝光你的血……可你,是舉世聞名的大畫家,自當奇貨可居。”

徐赫聽她言下之意,竟大有利用他的心思,內心稍稍安穩。

“所以……你要把我帶離大宣?”

話音剛落,忽然被一名大漢踹了一腳,“你什麽你!得喊‘女王陛下’!”

徐赫皺眉不語。

扈雲樨冷冷哂笑:“徐先生文武雙全,一舉殲滅我手下三名護衛,還放走了我的探花狼……”

聽得大毛二毛得以脫身,徐赫慌忙垂眸遮掩喜色。

誠然,他把在場的人全殺了,兩條探花狼與他的淵源將無人得知。

扈雲樨語氣淡漠:“……此去近三千裏路,要是先生乖乖聽話,沒準兒能少受些折磨。”

不等他接話,她轉而朝仆從說了兩句話。

徐赫揣度其意,再聽門口一帶有馬兒嘶鳴音、仆役搬挪物件聲,擺明要盡快偷運他和徐明初回雁族,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正想著岔開話題以拖延時間,護衛已飛快將他的嘴堵牢。

徐赫自問一生跌宕起伏,受過各種磨難,卻從不曾遭人這般羞辱,憤恨之情幾欲從長眸迸射而出。

但他素知,抓狂、發怒、辱罵、抗爭,皆非上策,關鍵時刻,只能依靠父女同心。

如他所料,一柱香後,人員聚集,他被半推半擡塞進一輛馬車時,車中的徐明初已被人縛住雙手雙足,嘴上綁了布條。

父女相視的瞬間,均扮作不相識,用惶惑眼神相互端詳。

扈雲樨緩步行近,眯眼對徐明初笑道:“委屈賀夫人和這位徐先生同車,我相信他是位謙謙君子,斷不會作出非分之舉。”

徐赫險些想翻白眼,那是他親閨女,他會做什麽非分之舉?

徐明初“嗚嗚”發出楚楚可憐之音,淚如雨下,真讓人望之生連憐。

徐赫雖知女兒裝模作樣,仍心疼不已,恨不得殺盡這幫混蛋以泄心頭之恨。

依稀瞥見周邊樹林裏如掠過幾團暗影,他趁人未完全扛入車廂,胡亂掙了兩下,正正踢中馬臀。

馬兒受驚,瞬即揚蹄。

馬車被強行拖拉丈許,撞翻前方挑扛物資的數人,食物和武器撒了一地,場面霎時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