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頁)

誠然,這回脊骨不酸、腿腳不疼,可她的手和胳膊,已酸澀難擡。

任何失神間隙,她總能記起他如雲似水的柔聲輕喚。

那狡猾家夥,以綿烈勢態鬧得她暈頭轉向,才攫住皓腕,圖謀不軌。

當時,周遭僻靜得像是從首輔府割裂出去了,唯剩蟲鳴悉索、魚兒撲騰,幾乎可忽略那微弱的低哼淺喃。

那人懶懶靠在屏風底座上,俊容端凝,郎朗昭昭,一派君子風範。

若只看他半眯笑眸的雲淡風輕狀,定然難以想象他在搞什麽鬼。

偏生阮時意因不熟練,屢屢累得半途而廢。

數次討饒過後,最終大手握住小手,彼此衣襟一團狼藉,真是受夠了!

過了亥時,阮時意頹然回到繡月居。

兩眼困倦無神,檀唇微紅,發髻蓬松,綢紗濕噠噠……堪比動真格。

那份羞恥一直持續到第二日傍晚時分,徐赫手捧新揭的晴嵐圖,敲開她的院門。

“我省得你跑一趟,直接來了。”

見他言簡意賅,表情陰晴不定,阮時意深知事有蹊蹺,瞬即將忸怩暫擱一旁,請他入書房詳談,道上禁不住小聲催促:“祖父寫了什麽?”

燈火燃亮,仆役退下,徐赫緩緩展開圖卷。

不知該喜或是該惱,背面並不像皇帝所藏那般繪制了復雜地圖,僅有寥寥四字。

——三百裏外。

加上平氏、洪朗然與她自留的三幅,按順序串聯後可得出:古祁城、三百裏外、地下河、石龍為記。

在“三百裏外”與“地下河”之間,還差了下落不明的那幅!

倘若為古祁城的地下河,大抵不會太難找;在城外方圓三百裏外、不辨南北西東的荒漠地帶,要去尋一條隱蔽地下河……堪比大海撈針。

幾經周折,六得其五,終歸無果。

“老爺子心思縝密,教人嘆服!”徐赫苦笑,“無首段詳圖,咱們或許忽略了腳底下的秘道;但尋找老爺子秘密的核心,後五段晴嵐圖,缺一不可。”

阮時意水眸傾垂,沒敢正視他身上任何一處:“為今之計,還是不能輕舉妄動,得繼續探聽……”

“至今茫無頭緒?”

“是,過去一年,我走訪過書畫院名師,整理過一批名單,也從各地畫商、名家處輾轉打聽過……連你的狂熱崇拜者孫先生,對此亦一無所知。”

阮時意語氣艱澀,難掩辛勞焦灼的沮喪。

徐赫眸色漸暗:“可曾問過你堂弟?”

阮時意咬了咬唇角,搖頭。

她說不上原因,似乎不僅僅怕被阮思彥認出。

總覺……他對某些事件的反應,與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從以新身份相遇,到後來的每一次接觸,處處透著看似正常又無法言喻的詭秘。

“你我明知他奉聖上之命搜集晴嵐圖,再跑去問他,豈不是在為難他?”

沉吟半晌,她補充道:“三郎,你先把畫全復制一遍……興許聖上忙完地下城大案後,一有閑工夫,便又盯上徐家。”

徐赫鄭重點頭,欲展臂擁抱她作撫慰。

她卻如驚弓之鳥般往後一縮,險些撞在書架上。

“阮阮?”

他微覺訝異,對上她一副戒備森嚴的陣勢,頓時哭笑不得。

“我對你做什麽了?把你嚇成這樣?分明是你搗騰我……”

阮時意只覺雙掌似被火燒過,又麻又辣又燙。

太過分!擺明是他諸多要求!

“再胡說!我、我以後不理你!”

她嬌羞閃躲的意態,哪裏還有“徐太夫人”的老成持重?

徐赫一心想趁無人時再親親她,見她回避,遲疑片刻,終究小心卷好晴嵐圖,折返倚桐苑。

*****

其後,徐赫潛心作畫,茶飯不思,如臻忘我境地。

阮時意免不了回憶起孿生兒子百日後時的光景。

所幸歷經波折後,他們消除隔閡,互通心意,再無幼稚的猜忌,越發包容對方。

此外,她尋了個機會,與徐明禮敞開心扉,坦誠告知二十五年前有關慕秋一事的隱情。

她談及,那年怕年少的他受打擊,未作細述;而後等他高中成名,踏上仕途,她又覺事過境遷,無須再提,何曾料想他曾暗中打探後續?

後續會交由於嫻處置,根本無需他們母子插手。

至此,徐明禮心頭大石徹底放下,卻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插手幹預的府醫,何以用藥物、欺騙、獻身等方式協助慕秋?幕後會否有人指使?

因那府醫早就魂斷蓮池,即使另存目的,已死無對證,母子二人無從深究。

是日,阮時意前往城南打理義善堂事務,順帶巡查徐家商鋪在解禁後的恢復情況。

抵達集賢齋,內裏或坐或站了三五名客人,掌櫃與夥計見她到來,忙笑臉相迎。

阮時意剛準備打招呼,忽聽角落裏一嬌嗓叫喚,“阮家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