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望見藍豫立手上那色彩濃艷的紫竹藍鳳翎羽,她越看……越有抽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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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會一如既往由阮思彥主持。

當他領著數位名聲顯赫的老畫師行出,場外嚶嚶嗡嗡的人群瞬時安靜。

場內,八十余位參與者按號入座,指揮書童畫侍準備筆墨紙硯等畫具。

靜候一盞茶時分,嘉元帝在內侍官、侍衛、宮女的護送下進入正前方的高台,接受臣民禮見,並親自宣布,盛會正式開始。

阮思彥先是讓宮女逐一展現各國畫師的近年力作,以供嘉元帝和其余三國的代表觀賞點評,後朗聲宣讀山水、花鳥、人物及書法比試的題目。

花鳥、人物組的試題為對名花珍禽、賓客作畫;書法比試則是臨摹古碑拓片字句,及作詩題詞。

當他揭曉山水科目的考題為——臨摹探微先生驚世之作《萬山晴嵐圖》的局部,在場所有人皆連聲驚嘆,畫師們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唯獨阮時意和徐赫為之一僵,大事不妙!

難怪皇帝這回沒向徐家人“借畫”出題!

誰能想到,他竟舍得拿出最最珍愛的晴嵐圖!

雖說徐赫已費盡心力重新臨摹,瞞過皇帝與看守的內侍,但造舊程度、模仿皇帝禦筆、藏章等細節,不一定躲過書畫界數百雙銳目。

尤其二十年如一日臨摹徐探微畫作的那位畫師孫伯延,同樣參加了此次盛會!

霎時間,夫妻二人分別在台下台上捏了一把汗。

倘若有人當眾質疑畫作的真偽,單獨臨摹過此畫的“徐待詔”,必然逃不了幹系!

事到如今,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精雕描金嵌寶樟木匣子被打開,阮思彥親手將晴嵐圖第一段緩緩展開,平放在兩張拼接的長案上。

山水畫師們依次觀摩,眸底不勝喜悅,口中贊嘆連連,手裏便攜筆紙認真勾勒選中的部分。

孫伯延參加過數次盛會,成績不俗,更以此進入翰林畫院任職數載,後周遊列國。

他時年約三十四五歲,容貌清臒,雙目炯炯,觀察得尤為仔細。

此段由渾厚大山為始,上峰巒敦厚渾圓,層疊漸進。徐赫采用長披麻皴筆法,以中鋒落墨,渾厚有力向下披刷,以呈現土壤厚實、山嵐迷霧的意境。

孫伯延濃眉緊蹙,似是看出了端倪,嘴唇翕張,欲言又止。

徐赫暗暗咬牙,扮作歡喜狀,靜賞片刻,挑選林巒渾秀的部分作臨摹。

因僅描摹一尺見方的局部,約占此段四分之一,眾人不到一個時辰便基本完成。

期間,皇帝移駕場中,看各地老中青畫師們揮毫落紙,捋須而笑,尤為興奮。

行至徐赫身邊時,他笑吟吟地道:“徐卿家這回可占了先機,朕得對你提更高要求。”

徐赫額角微微滲汗,心中叫苦。

這不是分明告知旁人,他早已臨過一遍?非但揭示比試的不公,極可能暴露他把原畫調包的秘密!

猶記除夕當晚,他將原圖帶離畫院,曾遭疑心重重的洪軒攔路檢查。

念及此事,他下意識偷瞄隨聖駕而至的洪軒。

洪軒身穿內衛副指揮使的鎧甲,一身凜然,正用審視眼光環視眾畫師。

大夥兒埋頭苦畫,如入忘我之境;少數人畫到一半,不確定細節,離座前去欣賞原作。

眼見資深如孫伯延也沒挑出毛病,洪軒朗目如含震悚驚疑之色。

徐赫心下怒罵,姓洪的小子要是敢多嘴多舌,他定要將案頭的端硯塞入這家夥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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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比試如火如荼,場外的阮時意也瞧出洪軒神色不對,且孫伯延或多或少察覺出問題。

她無心理會徐晟與秋澄二人的小小爭執打鬧,凝神觀看比試。

周氏覺察她眉宇間凝聚緊張,湊近笑問:“是方才為晟兒發聲的青灰袍畫師?果然容姿絕俗,倒讓我想起十幾年前的夫君。”

阮時意驟然被兒媳一問,莫名尷尬,裝傻充愣:“在胡說什麽?”

“不把我當自己人?連晟兒都一清二楚,您反倒瞞我,害羞了?”周氏笑靨如花,嗓音壓得極輕,“我目下是比您大了將近二十歲,可不至於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倆眉目傳情的,瞎子也瞧得出!”

阮時意瞠目,須臾後慍道:“才不是!沒好意思在那種場合打招呼而已!”

她何時與他“眉目傳情”?不就……稍稍多看兩眼?

是不是因為她長了一張小姑娘的臉!連兒媳也沒大沒小,學會揶揄她?

周氏不便在公眾場合討論私情,輕輕一笑,暫且揭過。

正午時分,眾人結束第一輪的臨摹。

內侍官收取試卷,並細細檢查《萬山晴嵐圖》“原作”,恭恭敬敬交回皇帝手中。

嘉元帝粗略看過無任何汙漬、損毀,放心收入匣內,命阮思彥等官員留守,自行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