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松鶴樓一如往常琴音繚繞,杯盞碰撞聲交織談笑聲與勸酒聲。

興許因徐晟等人在樓上雅間,掌櫃見阮時意驟然現身,並無驚訝,配合遵照她的吩咐拿出賬目核對,又禮貌“提醒”她,大公子在樓上與朋友商量要事,並強調“全是男的”。

阮時意啼笑皆非。

她和徐晟的關系,一向被傳得汙七八糟的,哪怕徐晟多次公開說二人是“兄妹”,仍被部分人理解為小情侶。

掌櫃認定,她誤會徐晟花天酒地、前來“捉奸”,才說出那番言論?

既然如此,她借此上樓,一探究竟又何妨?

沿走廊步往盡頭的雅間,豪飲聲不斷。

“大公子。”阮時意清冷嗓音透過繡屏,令內裏歡笑聲為之一凝。

“阮姑娘?”藍家兄弟中有兩人齊聲發問。

阮時意聽見熟人不少,更是毫不顧忌挪步入內。

*****

燈影幢幢,裏頭環坐著徐赫、徐晟、藍豫立及兩個弟弟,還有五名年齡相仿的官家子弟,各人食案已是殘羹冷炙。

徐赫靜坐角落,水青緞袍雅潔,神態如常,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銅爵,饒有趣味地打量她。

他當然猜出她為何到此。

余人或起身執禮,或笑臉相迎。

徐晟正喝得興起,對上祖母淡漠的美眸,酒意立時退了三分。

他嘴裏嘀咕:“好啦好啦!不鬧啦!我回去就是!你們幾個慢慢喝!這頓算我的!”

一名醉醺醺的公子哥兒嬉笑道:“在你二叔的酒樓!誰跟你搶?”

阮時意淡淡發聲:“大公子,是要記在賬上?”

徐家人歷來管得極嚴,二叔管賬或許會贈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眼下由祖母當家作主,徐晟身為長孫,豈敢造次?

他嘟著嘴,伸手胡亂摸索了兩下,“欸?我的荷包呢?……好像忘家裏了!”

似假還真。

藍豫立剛摸出錢袋,徐赫卻已搶先機把一大錠銀子拋給掌櫃,“今兒結識諸位,徐某深感榮幸。”

徐晟見他痛快大方,醉眼漾笑,搖搖晃晃斜跨兩步,拍著他的肩頭:“夠兄弟!以後……我不叫你‘先生’,管你叫‘哥’!”

阮時意則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你親祖父!還敢稱兄道弟!

徐赫全無怒意,笑道:“徐大公子高興就好,時候不早,要不……先到此為止?”

“哎呀!可酒還沒喝完呢!徐先生酒量驚人,不如喝完再走?”

某位侯府公子已面紅耳赤,仍試圖向徐赫勸酒。

“那……徐某先飲為敬。”

徐赫無奈,倒滿一碗酒,直灌入喉,隨後探臂扶徐晟。

徐晟的幾位哥們事前被叮囑,要灌醉這位“書畫先生”,奈何徐赫千杯不醉,始終面不改色,反倒把其他人喝得搖搖晃晃。

“說好的不醉不歸!”有人起哄。

“你給安定侯世子顏面!也該給咱們點面子嘛!”

徐赫目下身份相較於這幫世家子弟而言,顯然低人一等,當下笑意清淺,擡手舉起另一碗,昂首飲盡佳釀。

連飲數碗,容色溫和,無懈無怠,彰顯出“善飲而溫克”的風華氣度。

阮時意看不過眼,微慍:“成了!你少喝點!”

她若不說話,大抵無人留意,可此言明顯只有最熟悉親近之人才會道出口。

余人恍然大悟——難怪徐晟要灌醉這位先生!原來……二人是情敵關系!

有了新的思想覺悟,除去東歪西倒的徐晟、忙於攙扶的藍豫立外,剩下六七人紛紛舉盞相勸,更有人借醉向阮時意敬酒。

徐赫自是全數包攬在身。

要不是為了顧全長孫的面子,阮時意恨不得把這群毛頭小子一個個丟到窗外。

偏偏最該出聲制止的徐晟,已醉眼迷離,只懂沖他們傻笑。

藍豫立唯恐鬧大了惹阮時意不快,吩咐掌櫃去備醒酒湯,又上前擋了兩杯,勸阻喝高的友人。

鬧騰將近一盞茶時分,最後徐晟飲下醒酒湯,稍稍回魂;徐赫與眾人多喝了兩輪,把其他人全喝趴下了;阮時意壓抑滿腔怒火,陪著喝了兩杯,只覺醇酒太烈,從喉嚨到腹部如遭火燒。

呵!竟敢用松鶴樓最負盛名的“扶香醉”來待客!

此酒後勁極大,喝時高興,待酒勁一上頭,站都站不穩,全得扶墻走!

徐晟這小子……怕不是皮癢?

*****

戌時末,鬧劇方散。

貴家公子們興致盎然下樓,被冷風一吹,酒意上湧,別說騎馬,連都走不動,全傻呆呆坐在門外,只等仆役重新備馬車。

尚未顯醉意的徐赫與藍豫立親去張羅,留下阮時意在客堂陪伴徐晟。

早春夜風吹散了松鶴樓內的喧鬧聲,長街逐漸寥落。

阮時意見余人在仆從攙扶下歸去,忍不住掐了徐晟一把:“你給我老老實實招了!今日從早到晚整那麽多事!到底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