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修)(第2/3頁)

阮時意啐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瞧你對他的語氣,好像沒徹底接納他?嫌他太嫩了?”

他本想開玩笑說,不要徐赫,還可以考慮他,可他一把年紀,哪有臉調戲“小姑娘”?

阮時意苦笑:“我承認,走過跌宕起伏,再難接受情情愛愛。”

“那臭小子!過了那麽多年,依舊是臭小子!”洪朗然笑罵,“他若敢再負你,我便打斷他的腿,把他綁回來拴牢,看他往哪兒跑!”

阮時意猶記徐赫鑿穿齦血,嚷嚷要暴揍洪軒出氣,而洪朗然此時又叫囂著打斷徐赫的腿,心下暗笑二人仍如少年時代一般暴躁。

“老洪,咱們算認識一輩子了,走了那麽多彎彎繞繞,認識世上成百上千人,能稱之為好朋友的,寥寥無幾。他還在人世的消息,連兒女子孫也不知情……”

“你、你們……為何不說?”

“最初是我諸多顧慮,目下輪到他死要面子,但總會有適宜時機。記住你答應過的,無論如何,別讓旁人看出端倪。”

“連阿桐也瞞?”

“多一人知曉,多一分危險。讓那老太婆活在記憶裏,未嘗不是好事。”

洪朗然朗目精光灼灼:“小阮,往後有啥需要協助的,盡管開口。”

他英氣逼人的面龐,散發經年未變的誠懇。

平靜注視他半晌,她溫言道:“我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麽事!上刀山下火海,我照樣給你辦了!”

“哪裏有什麽刀山火海?”阮時意失笑,“我只希望你——徹底忘了‘小阮’,好好愛惜夫人。”

洪朗然愣住,窘迫之情陡生。

沉默須臾,他小聲道:“我對她又沒有不好,事事都由著她呢!”

“可你老在人前人後提另一個女人,讓她多難堪啊!從今以後,加倍對她好,盡心盡力彌補,為時未晚。”

阮時意字字出自肺腑。

有些話,她曾勸過無數次,可他死活不聽,還鉆牛角尖。

事過境遷,他該回頭了。

見洪朗然尬笑未答,阮時意環視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洪府,柔柔道出心聲。

“老洪,你定要長命百歲,至少……彌補她四十年。”

*****

當馬車從將軍府緩緩駛向城南義善堂時,阮時意疲倦欲眠,懶懶靠在軟墊上閉目而歇。

洪朗然告別前最後的鄭重點頭,解開了糾結數十年的心結,讓彼此回歸正位。

作為“徐太夫人”,她完全理解洪夫人操持的那份心。

換作是她,她也絕不願自家兒子把丈夫愛慕的那張臉娶回家中,日日看著錐心。

她曾覺自己“年少守寡、力挽狂瀾”如何命苦,可試想易地而處,徐赫沒離開,沒“身亡”,而是終日掛念別人家的寡婦……她估計早就發飆了。

但洪夫人沒有。

她在嫁給洪朗然時已然知悉丈夫心裏裝的是別人,仍義無反顧為他生兒育女,肩負一家主母的責任,每日把家事處理妥當,也將自身儀容拾掇端麗……

所有該怨的、怒的、恨的、憎的,全數化為力量。

為妻則柔,為母則剛。

“徐太夫人”與洪夫人,均全力以赴,活出風采,遺憾終究無法成為朋友。

阮時意忽覺,《萬山晴嵐圖》維系了她和友人的情誼,在索還過程中,與蕭桐、洪朗然及平家母女的恩恩怨怨,總算一筆一筆交割完畢。

也許等其他那幾幅一一尋回,她和徐赫,該痛痛快快作個了斷。

如若他真贏了賭局,她會心甘情願聽他安排嗎?

假設她勝券在握,又能狠下心回絕他的請求嗎?

事到如今,她越發不確定。

車外喧囂聲此起彼伏,教她恍然陷入半夢半醒狀。

夢中,徐晟那孩子的信口開河之詞飄忽而來——精明聰慧如您老人家,定能把那些小兔崽子吃得死死的,占他們的便宜,完全可以那什麽叢中過、什麽什麽不沾身的……

而徐赫的低沉醇嗓則附在她耳邊哼哼唧唧——我年輕力壯,體魄強健,技巧純熟……你我天生一對,無縫契合,相識多年,難道不該優先考慮我麽?

阮時意驀地驚醒。

從車窗內滲透而入的寒風,並未能吹散臉頰的滾燙。

定是腦子抽風了,才會把祖孫二人的渾話記在心上!

她骨子裏有這般……浪?

眼看離義善堂不遠,阮時意急忙拋開亂七八糟的念頭,整頓衣裳,以便隨時下馬車。

這兩日,她手底下的人已著手動用齊王和洪家的募捐,挑選地皮,準備籌建新學堂和庇護所。

隨著京中兩大名人的加入,她的計劃得到更多不同層次的商家響應。

是日,藍家兄妹正在親力親為,踏入城南大片老巷,研究哪些該拆除,哪些該保留。

一見阮時意蓮步而來,藍曦蕓拋下兩塊磚頭,興沖沖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