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奈何纖手無端輕顫,這費時一下午的小作,終究毀了。

*****

直到陽光斜斜傾瀉入室,阮時意始終未等到那群小姑娘回歸。

她百無聊賴收拾私物,吃掉一塊小甜糕,慢條斯理離開畫室。

黃昏將至,亭亭如蓋的古樹枝椏篩漏道道金光,在青石地板上畫出千百個斑駁光點。

東苑靜謐氣氛感染下,人的心境也趨於平和。

行至苑門附近,潺潺流水聲夾帶少女們七嘴八舌的問話聲。

阮時意挪步走近臨溪亭,只見竹叢外,十余名月白罩衣女子各執一卷《論畫》,圍著那青灰袍子、發束嵌白玉冠的“徐先生”,正興致勃勃地請教。

徐赫那溫和沉嗓配以涓涓泉水聲,尤為悅耳舒心,遺憾語速太快,像急著一口氣把話說完。

“六法依次為氣韻、骨法、應物、隨類、經營、傳移,此為《六法論》所述。何以氣韻為首?是因氣韻,乃生動之精髓……”

乍見阮時意路過,他嗓音一頓,望向她的目光滿是焦灼,明顯帶有求救之意。

阮時意遠觀這一幕,不知為何,竟覺分外有意思。

她印象中的徐三郎,會撒嬌,會討好,會霸道或專橫,卻從未向她展露過類似於哀求的無助。

他想讓她做什麽?加入其中?把女學員叫走?

“‘骨法’、‘天骨’,除了體現身份氣質,更兼含骨力、力量之美感,與‘善筆力者多骨’近義……”

當徐赫勉為其難解釋完畢,女學員們陸續散去,阮時意也蓮步而行,他氣不打一處來,朗聲喊道:“阮姑娘請留步。”

一向甘醇如酒的沉嗓,依稀夾雜怒意和委屈。

黃瑾等人不由得面露訝異,多看了阮時意兩眼,卻未敢逗留。

待余人消失在臨溪亭邊,徐赫臉拉得老長,蹙眉道:“我被拽住問了好半天,你居然袖手旁觀?”

——還有沒有一丁點兒為人·妻的自覺?

阮時意翦水秋瞳滑過戲謔,軟嗓悠悠滲入暖風。

“先生傳道解惑之時,學生豈敢擅自打斷?再說,嬌花叢中一點綠,正是人間如畫美景……”

話音剛落,徐赫臉色泛青,怒目盯視她:“你、你說,誰……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