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Everyone·(第6/7頁)

“您怎麽可能幫倒忙呢?”梅忍不住反駁道,“我只是需要您把這部分真相說出來而已。”

“但是要如何說出呢,格雷小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許多人恨著公爵夫人,尤其是在她的身份被揭露以後,如果我們在揭露真相時不小心一些,恐怕會引發更多的憤怒——”

“我知道,那些男人——”

“不僅僅只是男人,格雷小姐。”

梅愣住了,她想起了瑪德在信上寫的那句話“任何有抗爭意識的女性,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公爵夫人”,但她又接著想起了,其實有不少貴族夫人都不贊同康斯薇露的所作所為,英國人亦有,美國人亦有,她們認為康斯薇露破壞了上層階級的遊戲規則——一個女人與自己丈夫的堂弟單獨結伴穿越半個南非大陸,像什麽樣子?一個貴族夫人竟然插手政治事務,成什麽體統?更不要說被關進監獄,在法庭上辯護,參加補選了這些行為了。她們恨著她的同時又羨慕著她,羨慕著她的同時又妒忌著她,妒忌著她的同時敬佩著她。但無論這感官有多麽復雜,那群貴族夫人都不可能公然站出來贊成一個規矩破壞者,哪怕知道了真相。

“我想,你已經理解了我的意思。”布拉奇太太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很樂意幫助公爵夫人,樂意這個詞不足以形容我對此的感受——但我的樂意於事無補,這是一個頑固的社會,頑固的國家,頑固的人民,一場演講在這些面前是脆弱無力的。”

梅咬緊了下唇,手指咬緊了手掌,心臟咬緊了血管。

瑪德相信她,在康斯薇露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將這個重任交給了她——“讓大家知道真相,”瑪德在信件上寫著,“只有人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公爵夫人原本想要做出怎樣的犧牲,才能推動下一步。”——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一場演講解決不了的事情,十場演講能夠解決嗎?她們還有那麽多時間嗎?還有什麽是她能做的?想啊,梅,快想啊。康斯薇露能在餐桌上對殖民地侃侃而談,能頑強地從雪山遇難中活下來,能與德蘭士瓦共和國的總統商議並簽下和平協議,為什麽你什麽都做不到呢?

梅感到自己的眼淚幾乎都要隨著最後這句在心中的叫喊一並流下。

亨利握住了她的手,他扭頭想對布拉奇太太說點什麽,但後者搶在他前面開口了,像是看穿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

“也許你該給予格雷小姐更多的一點時間,公爵大人,來決定她究竟是想要離開,還是要決定需要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女人做點什麽。”

想啊,梅,快想啊。

“你既然是願意幫助馬爾堡公爵夫人的,布拉奇太太,你為何不直接答應格雷小姐的請求呢?即便一場演講做不了什麽,那也是我們需要擔心的問題,而不是你。”亨利沉穩地開口了。

梅,快想想啊,如果演講幫不上什麽忙,那還有什麽是可以做的?

“那麽,這個決定也該交給格雷小姐去做。還是說,只是因為你是羅克斯堡公爵,她的未婚夫,一個男人,你就有資格替她去思考這些事情了嗎?”布拉奇太太似笑非笑地看著亨利,他被輕微地冒犯了,但他從不會表現出來,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如果那不是一場演講呢?”梅突然開口了,她只有一種模糊的感覺,但她願意跟著這不成形的直覺走下去,“如果——如果——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告訴人們真相,其實改變不了多少現在的狀況——”

“會前來聆聽我的演講的——特別是在現在這個天氣——不會超過幾百人,格雷小姐。而這麽點人數,你認為能做點什麽呢?”

“那——那如果這場演講不會結束呢?如果它一直持續進行下去,而且就在我們最需要人們聽見演講,也需要政府看見的地方,一直持續進行著——而且——而且——這不是一場演講,這其實是指示——告訴人們要怎麽去做——通過告訴他們真相的方式——”

梅語無倫次地說著,但是在混亂的語句中,她逐漸找到了埋藏在其中的邏輯。

“如果——如果我們利用你的號召力召集來幾百個人,聚集在威斯敏斯特宮的附近,從而引發一場遊|行,那麽我們能造成的影響就不只是幾百個人那麽簡單了——你會是這場演講的開頭,布拉奇太太,你會說出所有的真相,隨後真相會被所有人大聲的喊出來,一直一直接力下去,總會有人願意相信,並且加入我們的——同時——同時我們會給任何想要了解的人散發公爵夫人的演講原稿——而天氣——這場暴雨——雨只會讓我們遊|行更加富有張力,更能向這個頑固的國家與人民展現我們的決心,而且如果有誰想要阻攔我們,大雨會使他們的行動變得更加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