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都市言情鍍金歲月

“小心放在床邊的那把椅子。”

他小聲提醒著那悄無聲息地溜入更衣室的小豹子, 給他服藥,檢查傷口的男仆才剛剛離開, 下半夜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黑暗中那團模糊的影子扶住了椅子, 小心翼翼地跨過它,接著,他只看見那影子邁出一步——也許是一腳踩上了地毯的邊緣——滑了一下,撲在了床鋪的邊緣。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的頭發,只是那不再軟綿綿得猶如綿羊新生的層毛, 而是幹枯得像是在屋頂遭受了一個世紀風吹雨打的稻草。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他痛苦地想著,手指滑落到那不再光滑的面頰上。我該親自將她與溫斯頓從那墳場中救出,而不是半死不活地在擔架上□□。

但他知道伊莎貝拉不會贊同這個想法, 因此只能埋在心中。

她握住了自己的手,順勢像豹子跳上樹枝一般地爬上了床鋪,從她棉麻睡衣垂下的領口看見的模糊景色讓阿爾伯特有點心猿意馬,隨即又趕緊收住了自己的念頭,“我不能做任何劇烈的運動。”這句話既是說給伊莎貝拉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知道。”小豹子輕笑著,在被子裏撲騰了一會, 才終於以一個蜷縮的姿勢,棲息在他彎曲的身軀所形成的港灣中,她的腦袋倚在自己的手臂上,後脖頸正對著阿爾伯特,那兒由於被曬得黝黑, 每次恢復女裝打扮時都不得不塗上厚厚的一層粉,如今即便洗下,阿爾伯特也能嗅到那香膩的味道。他湊上去輕吻了一下,惹得伊莎貝拉一縮脖子,咯咯笑了起來。

“好癢。”

“別用假聲跟我說話,”阿爾伯特低聲說,另一只手摟住了伊莎貝拉纖細的腰肢。

“但我原本的聲音——”

在他耳邊響起的聲音不再帶著虛假的輕柔,活脫脫就如同一個男人,既低沉又嘶啞——也許要更嘶啞一些,在經過了今天激烈的爭辯過後。

“我很喜歡。”他打斷了她的話,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能這樣抱著她一同入睡,對於經歷了在南非發生的一切的阿爾伯特來說,已經是想都不敢想象的奢望。“你今天表現得很好,”他親吻著她的脖頸,耳垂,還有從荷葉邊裸|露出的肩膀,“就像一個真正的政客一樣。”

“索爾茲伯裏勛爵快要被我們三個給氣瘋了。”她笑嘻嘻地說道,嘴中呵出的熱氣噴在他胳膊上,癢癢地撓動著他的心弦。

“他大概想不到你真的能說服大部分的內閣成員,讓第一條款,第二條款,還有第三條款都投票通過。”第三條款主要是不追究德蘭士瓦共和國士兵罪行的條款,只要他們願意放下武器投降,那麽他們就可以被免去一切戰爭罪行。引起最多爭議的是第二條款,也花費了最多的時間,甚至導致於午餐時間都不得不推遲兩個小時。

“今天索爾茲伯裏勛爵提到了第二條款裏的集中營,”阿爾伯特突然記起會議上的一件事,“他話裏的意思像是那是與我有關,應該由我全權負責集中營裏犯下的‘罪行’似的,可我只聽說過這件事幾次,僅僅知道基欽納上校似乎於此有什麽關聯。你覺得勛爵閣下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伊莎貝拉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她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涼涼的鼻子壓著自己的肌膚,鬢邊的頭發像豹子的胡子一般拂動著,“我非常在意集中營這件事,在離開南非大陸以前我還讓威廉派人去探查一下。可他只叫我不要擔心,他已經將整件事辦妥了。”

“如果威廉是這麽說的話,”阿爾伯特在黑暗中挑起了眉毛,他相信那老奸巨猾的美國人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亂做承諾,“那我猜,應該就沒什麽好值得擔心的了。”

“他也許不是一個盡職的父親,”伊莎貝拉若有所思地說道,“然而在關鍵時刻,威廉仍然是很可靠的。”

隨後,沉默襲來,一時之間沒有人提起任何新的話題,唯有脂粉味,香皂的氣味,輕微的呼吸聲,及肌膚間的摩挲,組合起來成了一曲安寧的協奏曲,靜寂無聲地在房間裏演奏著,阿爾伯特閉上了眼睛,平靜地享受著,他摟在腹部的手不自覺地漸漸向上,向上,將要攀登一座巍峨的山峰,然而卻在山腳下就被人擒住——

“是你說你不能進行任何劇烈的運動的。”伊莎貝拉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嬌嗔多於責備。

“這可算不上是任何劇烈的運動。”阿爾伯特回應道,他食髓知味的手指蠢蠢欲動,但只換來了更加用力的鎮壓。這真不公平,他悻悻地想著,要是上帝真的親身感受過了夫妻之事的美妙,他就不會教育世人節欲克制了。

“但這會成為劇烈運動的前奏。”她低笑著說著,一點一點地將阿爾伯特的手拽離了誘惑。“你聽說了嗎,傑弗森菲爾德與路易莎小姐之間的婚約取消了,在那之後不久,傑弗森菲爾德就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