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William·(第2/4頁)

不,還是算了,這個世界對女人是極其不公平的,康斯薇露也該明白這一點,不然何苦要扮作喬治斯賓塞-丘吉爾?

威廉微垂了眼簾,不做聲地嘆息了一聲。耳邊仍然響著基欽納上校的喃喃話語聲,後者如今談起了馬爾堡公爵在戰場上的輝煌戰績,言辭間頗有羨慕之意。然而,他不可能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插手,在不久之後,他一手操辦的集中營就會成為抹消公爵閣下戰績的醜聞。威廉心想著。庫爾松夫人顯然是打算一手將此事打造成國際性的醜聞——她會得到的,不過這將是她自己的醜聞。

他的思維仍有一部分停留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思索著她出嫁至今所做的一切努力。把她當做交換的籌碼嫁給馬爾堡公爵是個殘忍無情的決定,威廉不會否認這一點,然而也正是公爵夫人的身份才給予了她今後一切成就的基石。倘若她扮成喬治範德比爾特,是萬萬不可能得到與喬治斯賓塞-丘吉爾同樣的待遇的。正是因為這殘忍的一點,他才不得不如此利用自己的女兒。不知她如今是否已經理解了這一點,明白了自己的難處?刹那間,威廉憶起婚後第二天她前來討要嫁妝掌控權時那認真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然而,也有成就是她並未依靠丘吉爾家族而取得的,威廉突然記起這一點。

幾個月前,幾家美國境內有名的女性報刊,包括百合報,轉載了最初發表在英國雜志《家庭女性》上的數篇文章,它們都來自於同一個署名為“伊莎貝拉”的作者。盡管在英國沒有引起多少熱度,然而,也許是因為文章作者的文筆與觀點更加契合美國女性的價值觀,這幾篇報道在美國的報刊上已經發表,便掀起了一撥討論的熱潮——威廉自己,便是從阿斯特太太那兒聽說了這幾篇文章。“我聽說,”她那時將幾份報刊轉交給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瑪德博克正是在背後促進這些文字得以出版的記者。”

他當然知道這個記者與自己女兒之間的親密關系——而那也確確實實是康斯薇露的文字,她不知道自己收藏了所有她在哈佛念書時所寫的論文,那種獨特,優雅,精致而又準確的文筆,威廉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最後一篇出版的報告是在啟程前往南非以前,探討了藝術作品中對男性形象與女性形象之間不同的詮釋,藏在對筆觸,勾勒,光影點評下的,是對男性藝術家固有對女性刻板印象的辛辣批判。威廉對藝術從沒半點興趣,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康斯薇露文章在美國引發的熱潮反過來吸引了英國的注意力,不僅《家庭女性》為此重新印刷了一期,囊括了康斯薇露所寫的一共4篇文章,有多家報刊還出現了虛假的槍手,頂著“伊莎貝拉(拼寫上有著細微的不同)”這個筆名,裝模作樣地仿寫了幾篇。只是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出文字之間的高低。有許多讀者都在等待著真正的“伊莎貝拉”下一篇文章的到來,只是遠赴南非的康斯薇露不可能得知這一切。

即便,只是為了他的女兒今後還會繼續帶來的新的驚喜與驕傲——

威廉擡起了眼皮,動了動手指,示意男仆為基欽納上校滿上第三杯威士忌。

“這麽說,你很仰慕馬爾堡公爵了,上校?”他問道,“我聽說,集中營的計劃就是他寫信向你提議的——說實話,如此輕易地就采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提出的建議,而且還帶著一點——委婉一點來說——殘忍色彩的建議。我感到很驚訝。以你在埃及任職時表現來看,這可不太像傳說中的‘領袖’,埃及陸軍司令基欽納會做出的事情。畢竟,若是此舉出了什麽差錯,背負罵名的人很有可能便會是你,而非馬爾堡公爵。”

這是他企圖要弄清楚的事情:庫爾松夫人是怎麽僅憑一封信就說服了基欽納去做這樣富有風險的事。

基欽納上校的眼中立刻多了幾分警惕的神色,而威廉則保持著坦蕩而無害的笑容,“我只是隨口一問,上校,”他放柔了聲音,“範德比爾特家族的興衰榮盛與丘吉爾家族息息相關,你不能怪我對這些事有所上心。”

似乎是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確不太可能加害馬爾堡公爵,基欽納上校的警覺有所松動,喝了一口杯中黃澄的酒液,他挑了挑眉毛,“公爵閣下與我都是共濟會的成員,盡管不曾相互見過面。論起來,他的級別比我還要更高。”他說道。

原來這兩人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在,威廉思索著。怪不得公爵閣下如此地“關照”基欽納上校,卻沒引起後者的半分懷疑,他顯然是以為公爵閣下看在了同是共濟會兄弟的份上,才對自己另眼相待。

“不過,要不是公爵閣下在信上所提到的主意,與我自身的想法完全相同,我恐怕也不會隨意采納他的建議。”基欽納上校將威士忌一飲而盡,而另一加著冰塊的酒杯頃刻便換到了他手裏,“我早就思索過英國該如何應對布爾人的遊擊戰,奈何那只是一個雛形,我甚至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此事。因此,您可想而知,我接到公爵閣下的來信時有多麽驚訝,他的想法完善了我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