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liot(第3/4頁)

艾略特父親寫來的信件如此訴說著。

而等他拿到這份信件時,威爾士王子早就到達了布倫海姆宮。知道康斯薇露絕不可能成為王子殿下的情婦,而這一切想必都是天大的誤會的艾略特根本無法及時警告他們。他無法想象阿爾伯特要如何應付與威爾士王子之間的誤會,他甚至不敢去想這對阿爾伯特的政治職業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他的確從父親那裏聽到了風聲,知道阿爾伯特似乎並沒有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得到索爾茲伯裏勛爵的器重。

而他所能做的,所能補償他在美國的無心之失,就是利用他的父親的能力,趕在阿爾伯特前往倫敦發表他的初次演講以前,將這個謠言完全地鎮壓下去,好讓他能不受謠言影響地完成這場演講。

他是如何懇求自己的父親,而自己父親又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已是一個用盡天下所有的語言也無法描繪出的羞辱慚愧的過程,而他甚至不能回到倫敦幫助自己的父親,那只會讓他看起來十分心虛,從而更加助長謠言的流竄。因此艾略特只能看著父親拖著本該在莊園中悠閑地頤養天年的身軀在上流社會中疲於奔命,拉下老臉用自己的人情說服著那些心懷邪念的勛爵們一切不過是個誤會。

而這終於讓艾略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個不學無術,徹頭徹尾無能且無用的紈絝子弟。

他自然想在這個過程中盡一份力,好讓快被內心的內疚扼死的自己獲得一絲喘息的空間,因此他盯上了那個特意來到酒店勾引自己,最後從他口中套出了對康斯薇露感情的女記者,他那時已經隱約猜出了究竟是誰想要陷害阿爾伯特與康斯薇露,因此固執地認為那個女記者定然是庫爾松夫人的同夥,一切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一個利用了他作為道具的陷阱,似乎這樣就能讓他沉重的心情有所緩解。

特別當他發現博克小姐便是那個撰寫了《拯救,保護,與預防》文章的作者,很顯然與康斯薇露與阿爾伯特有所來往以後,他又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幾乎是瘋狂地讓他在倫敦雇傭的私家偵探尋找著任何一絲庫爾松夫人與博克小姐牽扯的痕跡,就連他自己也特意賄賂了報童,讓對方第一時間將任何刊登了博克小姐所撰寫的文章報紙刊物送到他家——它們太受歡迎,幾乎每次都在印出來的第一時間便被搶購一空——他仔細研究著那些文字,試圖從中分析出博克小姐陷害康斯薇露與阿爾伯特的蛛絲馬跡。要知道,盡管那些文章精彩至極,但人們的購買並不是因為他們贊同康斯薇露通過博克小姐的文字提出的那些觀點與做法,相反,艾略特有理由相信他們只是為了能在餐桌上對白紙黑字印出的每一句話大肆嘲笑譏諷——至少,這是艾略特身邊大部分購買了那些報紙刊物的貴族的做法。

康斯薇露在她的慈善晚宴上擔任了亨利·歐文爵士的舞台劇旁白只是一個開始。至少那時候喜愛她的歌喉與認為她行為太過大膽放肆的人還各占一半一半。然而,等到博克小姐詳細撰寫了她所創辦的慈善協會,以及這個協會接下來將在牛津郡進行的一系列計劃——包括建立男女混校的私立學校;將在每個城市中設立一個監控家暴的辦公室,會定期對有孩子的家庭做有償拜訪;一個針對保護全年齡段遭受了暴行的女性的辦公室將在伍德斯托克落地,致力於保護像艾格斯·米勒那樣遭到了弓雖女幹的女孩及時逃離施害者,尋求法律途徑保護,以及醫療預防——便已經有大多數人認為她太過於政治化,太過於美國化,不該將範德比爾特家族仿佛是在創辦分公司一般的作風搬到英國來以慈善名義實行。

這讓艾略特根本難以分辨究竟是博克小姐在刻意抹黑康斯薇露的行為,還是康斯薇露的行為本身就因為它們出身底層而會在上流社會招致爭議。

他想保護她,想呵護她——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過失導致了她的名譽受損這一個原因,艾略特知道,他從以前開始便想要將那只小鳥捧在手心呵護,讓她遠離任何來自於英國上流社會的傷害的想法不曾變過,無論他自身的感情如何起伏;然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贊同著那些貴族夫人們的看法——一個出身良好,受過教育的富家大小姐體現出了不應有的直率與魯莽的一面在他看來是難得的可愛,但是一個本身便出身平庸的少女企圖將中產階級思想帶入貴族階級則是不可接受。

還沒等他在這搖擺不定的撕裂中找到自己的立場,他父親表明謠言已經基本被處理的電報隨著湯馬斯愛德華的訃告一起到達了比利時。

也就是那時,艾略特意識到,自己是時候該返回英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