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Isabella·(第2/4頁)

這一連串的,不容辯駁的客觀證據總算讓陪審團團員們的神色松動了一些,就連旁觀席上偶爾會在伊莎貝拉闡述的過程中冒出的辱罵也減少了許多,許多人都謹慎地收斂了自己的態度,開始靜觀其變。畢竟,與伊莎貝拉請來的醫生,以及被貝恩搬來的那堆積如同小山一般的醫療記錄副本相比,哈利·羅賓森手上那一沓薄薄的,僅僅來自於本地法醫的資料頓時喪失了不少可信度。艾格斯·米勒也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擡起頭來,似乎也嗅到了一絲富含希望的氣息。

這時,哈利·羅賓森要求傳喚證人。

一開始,伊莎貝拉還有些納悶,畢竟除了海倫·米勒與艾格斯·米勒的母親,沒人親眼看到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以為哈利·羅賓森想要將露西·米勒再次帶回法庭上,用她的滿口汙言穢語再次攪動陪審團和旁聽席的情緒,卻發現被帶上證人席的是約翰·米勒,看見他的出現,好似蝸牛一般好不容易從自己蜷縮著的座位上探出觸角的艾格斯·米勒又迅速恐懼地低下了頭去。

“米勒先生,請告訴尊敬的法官與陪審團團員們,你為什麽認為米勒小姐謀殺了你的孩子。”

約翰·米勒瞥了一眼艾格斯·米勒,眼裏一閃而過的惡毒光芒讓伊莎貝拉恨不得沖上去結結實實地給他來上一拳。

“她知道我是不會讓她把孩子送走的——那是我的兒子,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也許是打了海倫幾巴掌,但我從沒碰過我的兒子,我也絕不會傷害那個孩子,也不可能讓他離開我的身邊——可是艾格斯想要去布倫海姆宮工作,她一直不停地說著公爵夫人會讓宮殿招聘更多的女仆,但是我一直不同意——直到她生了孩子的那一晚,我等露西一睡下,就連忙趕去看她。可是,她告訴我孩子已經死了,被她埋在了後院裏,免得被人發現。那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她看上去可不像是一般的母親失去了孩子那痛哭流涕的模樣,反而平靜得可怕。她還立刻問我,現在既然孩子已經沒有了,要是她將來有機會在布倫海姆宮工作,我就不不能阻止她了。看在她失去了一個孩子的份上,我才勉強同意了這件事。回家以後,我還為著那個未曾謀面就死去的兒子哭了好久,上天知道,若是他能夠活著,我將會有多麽寵愛他啊。

“因此,我事後想想,怎麽都覺得,她怕是從一開始就盼望得到這個結果,盼望著能失去這個孩子,甚至很有可能為此而做了些什麽——諸位可敬的陪審團團員們,你們是公平的,我知道,我也認識你們當中的幾位,知道你們的為人都十分仁慈。你們給了我我應得的懲罰,我認了,但你們也要為我不幸死去的兒子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決,讓殺死他的真兇被送上絞刑架啊!”

說到最後一句話,約翰·米勒甚至還假惺惺地擠出了幾顆眼淚,不消說,這自然是哈利·羅賓森在那一個小時的休庭時間裏指導的結果。伊莎貝拉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盡管她此刻與康斯薇露都同樣怒不可遏到了極點——約翰·米勒站在這裏,說出這樣無恥的話。說明他不僅對自己犯下的罪行,虐待繼女,弓雖女幹鄰居,沒有半點的悔過之情,甚至還因此想要報復出庭起訴自己的艾格斯·米勒,不惜利用自己作為孩子父親的身份博取同情,企圖證明她犯下了不曾存在過的罪行,要把這個被他虐待弓雖女幹了兩年的女孩親手送上絞刑架。

“米勒先生,你剛才的證詞中,提到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那就是,‘免得被人發現’。”伊莎貝拉站了起來,走到了法庭的中央——這又是一件這個時代的律師還未形成的習慣,那就是在法庭當中走動,這樣的好處是能夠與陪審團團員,與證人,與自己的委托人,還有對方的律師進行眼神接觸,用肢體動作來展現自己的自信,用能被周圍的人群更好地看到的表情來傳達一些微妙的情緒——更重要的,那會讓人們覺得她擁有著整個法庭,她支配著整個法庭,從而更加專心地聆聽任何她會說出話語。

哈利·羅賓森懵住了,他看了看勞倫斯·黑爾爵士,又看了看伊莎貝拉,不明白法官怎麽還沒制止後者這突如其來的莫名行為。但勞倫斯·黑爾爵士只是板著一張臉,什麽也沒說——即便他沒有與公爵達成協議,這個時代也沒有任何一條法規,任何一句規則說明律師不能離開他們所在的席位。因此伊莎貝拉悠然自得地走到了約翰·米勒的面前,雙手撐著桌面,用她能夠射出的,最為淩厲,最為不齒,最為鋒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對方的雙眼,知道整個法庭都看到了他心虛而不適地扭開了頭的模樣,同時冷冰冰地詢問著,“我想請問你,米勒先生,米勒小姐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她不希望被誰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