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Isabella·(第2/3頁)

她現在能夠明白,為何馬爾堡公爵之前會如此在意她是否能盡到作為公爵夫人的職責與義務,能否在人前當好一個端莊優雅的公爵夫人的形象——

盡管帶著目的性,但公爵對自己那兩次在晚宴上的出格行為的影響描述實際上並沒有誇大——那的確是英國上流社會如何看待自己的。

這實在是一個殘忍而冷酷的社會,不容許任何人踏錯任何一步。

否則就要面對難以承受的後果。

伊莎貝拉。伊莎貝拉。伊莎貝拉?

直到康斯薇露第三次在心裏呼喚她,伊莎貝拉這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康斯薇露?

只是想知道你見到那個未來會成為大不列顛歷史上最偉大的首相以後要做什麽。康斯薇露問道,偏著頭打量著伊莎貝拉的臉色,但她沒有問出什麽無意義的關心,只是默默地在心裏向伊莎貝拉傳達著她的擔憂與理解。

很難說。伊莎貝拉倒是被這個問題勾起了興趣,拋開了午宴上發生的不快,思考起了她可能與丘吉爾首相產生的交集。老實說,只是想到能夠將他稱為“溫斯頓”,就已經足夠讓我興奮不已了。至於其他的……就我從《丘吉爾自傳》看到的內容而言,他似乎也不贊成女人獲得過多的權力,乃至於插手政治事務——有一位女士,我不太記得名字了,似乎是為了要競選下議會的議員,還是為了要為婦女爭取更多的利益,去了丘吉爾首相的家裏請求他的幫助,卻被後者的傲慢及拒不配合的態度氣了個半死。當時我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實在是太諷刺了——想想,丘吉爾首相的一生可是經歷了兩任女王,可他還是認為一個女人擁有與一個男人平等的政治地位是一件滑稽得不可想象的事情。

這樣聽來,他似乎也沒有那麽偉大。康斯薇露不以為然地評價了一句。

他的偉大主要是體現在帶領了大不列顛打贏了——等等,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我記得第二次世界大戰似乎要50年後才會爆發呢,丘吉爾首相那時怎麽也有70歲了……不對,難道是第一次世界大戰?

伊莎貝拉還在苦苦在記憶裏搜索著線索,坐在她對面,一路上都不曾開口說話的公爵突然收回了一直注視著窗外的視線,轉而落在伊莎貝拉的身上——後者從一進馬車就注意到了,她的丈夫自從秘密會議過後,盡管仍然戴著他那故作平靜的面具,但深切的痛苦還是無可抑制地從他憂郁的眉眼中透了出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失去了以往銳利的寒意,像脫離了牧羊人的羔羊般迷茫又無力。伊莎貝拉猜想他這一生從未經受過幾個小時以前在卡爾頓府上所經受的那般羞辱與打擊,更不要說那之後的午宴——倘若那對伊莎貝拉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一個小時,對公爵來說自然便更加難熬。

不過,話又說回來,伊莎貝拉想著。若不是走投無路,孤立無援到了極致,公爵又怎會選擇向她——一個好幾天以前他還萬般瞧不起的美國女人——來求助呢?

“公爵夫人,我們需要談談。”公爵伸手揉了揉眉間,語氣中現出了濃濃的疲態,“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應付如今的這個狀況……您知道,聖誕節前我就要在上議院作出我的初次演講了,這意味著時間極其緊迫,而我手頭上沒有任何可供利用的線索——”

“我不明白,您怎會——”伊莎貝拉忍不住打斷了公爵的話。看見對方現在這一副崩潰的模樣,她又有幾分幸災樂禍,又有幾分覺得他活該,甚至就連她同意幫助公爵這一點,也不完全出自於真心,更多是出自於暫且與公爵保持和平狀態會對自己更有利的考慮。

只是在這無恥的快感中,伊莎貝拉仍然有幾分是感到了不解與同情——唯一令她想不通的是,之前那個在她面前算無遺策,聰明絕頂,狡猾冷酷的馬爾堡公爵怎會在秘密會議上如此毫無防備地被倒插一刀。換言之,那個她所熟知的公爵也該對這樣的結果有所準備,怎麽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尷尬的境地。

這些話,伊莎貝拉沒有說出口——也沒有必要,此刻與她對視著的公爵顯然已經完全明白了她原本想要說什麽。他閉上了眼睛,定住了幾秒,才再次睜開——

“索爾茲伯裏勛爵所帶領的保守黨政府是今年夏天大選後上任的,這點您想必是知道的,”公爵沙啞著嗓音說道,“我的父親去世於1894年底,他在上議院所持的位置早在十幾年前就是一個虛職了——再加上我的叔叔生前與索爾茲伯裏勛爵之間產生的不快,一直到今年9月以前,我沒有收到任何任命通知,似乎他們已經忘記了上議院中還有一個丘吉爾的存在,但我那時剛剛接過馬爾堡公爵的頭銜,光是伍德斯托克與布倫海姆宮內就有許多我需要應付的事務,更不要說遺產稅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因此我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