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婉拒(第2/3頁)

葉遠思咽下口中的燒肉:“別猜這個,反正和我們也沒有關系。”

沈棠故意逗他:“怎麽,還不許說?是不是你喜歡盧家那娘子?”

“我瞧著也像。”崔慕欒使壞,“他這人連盧家、王家的幾個娘子都分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記性好,見過幾面而已……再說,我是主人家,我當然得記得啊!”葉遠思一聽就著急,急著急著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這個先不管,我有件事要說。”

楊澈夾起一筷子面:“說啊,還想玩個什麽神秘?”

“這事我也說不準是真是假,但我聽京兆府那邊說的,大概不敢拿這種事胡說。”葉遠思皺眉,“說是從山南西道那邊來的,有個殺了數人的殺手,現下應當是入了長安了。”

崔慕欒一驚:“進長安城了嗎?”

“不知道。”葉遠思搖了搖頭,“總之你們都小心些,尤其是阿柔,別亂竄到什麽僻靜地方。”

“你這話怎麽說得和我阿耶似的。”沈辭柔皺眉,“山南西道,梁州……梁州長官是不是盧家的啊?”

楊澈回憶了一圈,篤定地點點頭:“對,是盧氏的。我先前在吏部偷偷瞄過宋侍郎的簿子,盧家那個考功不怎麽樣。”

“盧家可真是奇了。不抓政績,”沈辭柔眉頭更皺,“一門心思想把女兒嫁進後宮幹什麽?”

小院裏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是真的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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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困擾著小院裏的年輕人,幾個時辰之後困擾的就是沈府臥房裏的沈仆射夫婦。

“盧家真是膽子太大。”沈仆射嘆了口氣,“居然想著送女入宮,是打算以一己之力破了如今權貴世家間的平衡嗎?”

宋氏出嫁那幾年正是天後在位時鬧得風風雨雨的那段時間,故而一直以來都守著邊界不聽朝事,這會兒也不明白丈夫說這個幹什麽,以母親的立場猜測:“許是想讓女兒嫁得好些呢?陛下長到二十歲,後宮還是空的,他無長輩,自己又不好開口,盧尚書遞個台階也無妨。”

沈仆射看了陪伴十八年的妻子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你不懂。陛下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

“猜猜又怎麽了?”宋氏梳著長發,“不是說陛下脾氣好得很嗎?”

“是很好,只見雨露,不見雷霆。”沈仆射又嘆了一口氣,揭開了多年前的話題,“長樂長公主也是這麽想的吧。”

宋氏梳頭的手一頓。

長樂公主推十三歲的李時和登基,後加封為長樂長公主,享萬戶,上朝聽政,把手伸到了朝中的角角落落。諸多言官冒死彈劾進諫,怕的就是長樂長公主想做第二個天後。

兩年後長樂長公主果然覺得當個長公主實在很沒有意思,生出了效仿母親天後的想法。她準備得周全,卻被十五歲的李時和玩了一套以退為進和甕中捉鱉,夜裏金吾衛圍了公主府,當晚就判了謀逆。

謀逆重罪,判的是滿門抄斬,長樂長公主尚在繈褓裏的小外孫女也一樣拉上了刑台。

最後一個行刑的是長樂長公主,行刑前長樂長公主要求見李時和一面。李時和應允。

短短幾日就白了頭的長樂長公主被金吾衛壓到李時和跟前,一身囚衣,長發枯白,面容衰敗如同油盡燈枯的老嫗。她看著李時和,厲聲尖叫。

“她才兩個月!才兩個月!你怎麽狠得下心,那是你侄女!你侄女啊……什麽都不知道……還那麽小,就要死了……”長樂長公主伸出手臂想要抓李時和,“你是不是人!李時和,你還算不算人!”

李時和往後退了一步,避開長樂長公主竭力伸出的手,淡淡地說:“姑母,朕也是您的侄子。”

長樂長公主伸出的手臂一僵,指尖顫了顫,嘴唇也顫抖著,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滿門抄斬是朕下的旨意,送她上刑台的人也是朕。但是姑母不妨想想是誰讓朕做這些事的。姑母想效仿天後,可是姑母想過之後會有多少棘手的事情嗎?”年輕的皇帝一身縞素,分明還是少年,眉眼間卻藏著經年的風雪和倦怠,“朕不想天翻地覆,也不想因此生靈塗炭,那這個弑親的罪就由朕吞下去吧。”

歲月荏苒,已是五年。

“怎麽突然說這個?”宋氏下意識地想回避這個話題,“我不過是個女人,你同我說這個幹什麽。”

沈仆射看著妻子回避的姿態,心想自己也是昏了頭,連忙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宋氏的手:“是我不好,胡說這個。”

宋氏反握住沈仆射的手:“我知道夫君心裏想得多,也會難受,可我自幼學的是琴棋書畫操持家事,實在無能為力。”

“皇家的事,少說為妙。”沈仆射也緊緊握住妻子,“我只求阿柔,我的女兒別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