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解連環(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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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府後花園,一處偏僻的樓閣中。

隔著層層紗幔,望著屋外那個瘦削挺拔的身影,顧熙言的目光裏看不出喜怒,手腳卻皆是冰涼徹骨。

史敬原站在重重紗幔之外,試探地喚道:“言娘?”

紅翡站在顧熙言身邊兒,當即斥道,“史公子自重,如今我家主母已嫁為人婦,公子應尊一聲‘平陽侯夫人’才是!”

史敬原暗自握了握拳頭,難以置信道:“言娘當真如此狠心?”

顧熙言聞言,強忍下去心頭湧上來的惡心之感,朗聲道,“史公子不是說,有‘事關顧府安危的大事’要告訴我嗎?”

方才在蘊松苑中,史敬原偷偷叫人遞了話進來,說是想見顧熙言一面。顧熙言本欲拒絕,可一聽是事關顧府安危的大事,猶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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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尹貴妃以拉顧家下水為條件要挾,謝萬眺急著用欽天監的祥瑞化解江南道的危機,只好妥協。

那王敬孚和顧父顧萬潛政見不合已久,故而特意在謝萬眺前領了這構陷顧家的差事,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借機鏟除顧家。

王敬孚已經打點好了江南道上作偽證的官員,就差顧萬潛的私印往罪證上一蓋,這顧家夥同江南江家狼狽為奸,趁著洪災“以賑災之名,行哄擡物價之事”的罪名便是板上釘釘,就算是天王老子來就救,也跑不了了。

不料陰差陽錯,那王敬孚手下之人偏偏找到了這門客史敬原去偷那顧萬潛的私印。

史敬原在顧府中蹉跎兩年,不被顧萬潛重用,早已經心生怨念。如今暗地裏聽了那人所說的高官厚祿、升官發財的誘人的條件,當即便松了口,答應了這等兩面三刀之事。

昨日,史敬原趁著顧萬潛與重門客議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書房重地,偷了那一方私印來。奈何,偏偏史敬原是個“人心不足蛇吞象”之人,如今一邊兒背叛了主家,一邊竟是想著,若是能騙的顧熙言雙宿雙飛,人、財、仕途三得,豈不美哉?

過往幾個月,史敬原向顧熙言寫信數封都是有去無回,故而如今不敢妄自猜測顧熙言心中所想。正百爪撓心之際,史敬原恰好聽說顧熙言今日回府,便暗暗下了決心——今日一定要見上顧熙言一面,哄著她和自己雙宿雙飛!

……

史敬原聞言,定定望著那隱隱約約的倩影,如同要穿透重重紗幔一般,“我前幾日寫得那封信,言娘可曾親閱過?我在信中所說,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不知道言娘考慮的如何了。”

顧熙言見史敬原避而不答顧家之事,便覺得自己被戲耍了,當即再也掩飾不住心底的鄙夷,微微冷笑一聲,道,“我一字不差,將史公子送來的信件都看了。”

史敬原大喜,“那言娘……”

“只怕要叫史公子失望了。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和史公子通了幾封信探討詩文,不料卻叫史公子誤會了我有仰慕之情。”

“如今我身為人婦,與夫君平陽侯琴瑟在禦,相敬如賓,恩愛非常。史公子在信中說的那些話,實在荒謬的很,以後還是莫要再提了。”

史敬原聽著這清冷的聲音,真想扒開紗幔看看,那裏頭端坐的到底還是不是那個單純好騙的顧熙言!

“言娘真是叫我傷心至極。”史敬原的眸色裏透出一抹幽異冷光,輕輕道,“既然如此,從今往後,言娘莫要後悔。”

顧熙言猛地從座椅上起身,望著紗幔外的人影兀自冷笑出聲,晶瑩的淚水不知不覺溢滿了雙眼,“此生此世,我顧熙言絕不再提一個‘悔’字!”

……

盛京中,商業繁榮,酒肆林立,生意興旺。坐落在皇宮通化門外的“青綺酒樓”有胡姬當壚賣酒,素有盛名。

這日下了朝,淮南王和蕭讓在此處吃酒。

大燕朝和五胡十六國邊疆戰戰停停十余年,西域的胡商、胡僧及胡姬爭相湧入盛京,胡地的飲食、服飾、舞樂也漸漸傳入大燕朝中原腹地,日益融入大燕朝子民的日常生活。

包房裏,一深眉高目的胡姬正“錚錚”彈奏琵琶,旁邊的另一胡姬則柔柔撥動箜篌,兩人身側,一胡姬滿面春風,輕抖羅衣,正翩翩起舞。

“本王也不知你夫婦二人有何嫌隙……本王也不敢問啊!”淮南王一邊說著,一邊斟了兩杯西域葡萄酒,給蕭讓推過去一杯。

青綺酒樓裏售賣的胡酒類別眾多,喝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這幾日淮南王隱隱察覺蕭讓心情不好,也不好顯擺自己和暉如公主是如何如膠似漆,故而想趁著喝酒的功夫,拿出長輩的架子來,順便開解他一番。

蕭讓飲了杯中美酒,淡淡道,“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你可拉到吧。”淮南王信了他的邪,“這幾日早朝議事,你人在金鑾殿上,一顆心不知道飛到了哪裏!本王就站在你旁邊,可是看的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