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薄幸郎(第3/4頁)

方才,眼看著穿著一襲官袍的沈階走進門來,賣貨郎還以為自家犯了什麽罪事,忙叫了店老板出來接客,又哆哆嗦嗦上前問了好,才知道這位大人不過是單純來買果子的。

不料,剛送走了一位大人,又來了一位大人。

望著身形高大,俊眼修眉,一身紅色官袍的蕭讓,那果子店老板腿一哆嗦,就差點兒跪下磕個響頭了。

蕭讓面無表情地走到盛放各類果子的簸箕櫃面前,憑記憶指了幾樣顧熙言愛吃的果脯話梅,“這個、這個、這個,都包起來。”

那果子店老板忙應了,親自拿了木勺,不知斤兩一般的往紙袋子裏裝,按半價稱好了價錢,又滿面笑容地雙手遞給了男人。

蕭讓結了賬,步出店面,望著站在馬車旁雪地裏的沈階,頓了頓道,“沈大人,如此嚴寒之天,不如與本候一道程馬車回府。”

要說這沈階的家境,實在是清貧的很。

上回上朝的時候,沈府馬車的輪子陷在雪地裏怎麽也擡不出來,後來,三四個仆人一齊好不容易把馬車推了上來,竟是硬生生咯掉了一個輪子。

這回,金鑾殿下了早朝,沈階剛坐上馬車沒一會兒,那上回掉的馬車輪子竟是“舊疾復發”,只聽“哐當”一聲,車廂便歪了過去。

偏偏今日跟著沈階上朝駕車的仆人只有一個,沈階思索片刻,只好叫仆人拉著馬車先行回府,自己一路步行著來到了這果子鋪裏頭。

沈階此時還穿著一身石青色官袍,方才走在大街上頗為惹人注目。故而,沈階聽了蕭讓的邀請,也不做推辭,當即點頭接受了一番好意。

平陽侯府正鄰著沈府,沈府的後院和平陽侯府凝園裏的小花園不過一墻之隔。

以往,顧熙言和蕭讓偶爾在凝園的小花園中散步,便能能聽見隔壁沈府中沈階和夫人的歡聲笑語,那夫妻兩人或是放風箏,或是下雙陸,或是純談天,總之,顧熙言不止一次地誇過“沈大人夫妻感情甚篤”。

蕭讓坐在馬車裏,沉吟了片刻,方握拳在唇邊輕咳了兩聲,道:“本候常聽聞沈大人和夫人琴瑟和諧,想必自有一套經營的妙方。”

“故而……本候想問問沈大人,若是夫妻吵架了,該怎麽哄夫人開心?”

坐在馬車外頭的流雲聽力極佳,冷不丁聽見自家侯爺從車廂裏傳出來的說話聲,竟是一個沒坐穩,差點摔下去。

沈階聽了這話,才知道蕭讓並非好心請他蹭馬車,而是想來“取取經”的,一時心情頗為復雜:“……侯爺下次有事兒,直說便是。”

蕭讓拱了拱手,滿臉都寫著不恥下問:“請沈大人賜教。”

沈階略一思索,道,“既是夫妻,便是至親至近之人,只要‘真心以對’便是。”

蕭讓沉思片刻,又問:“若是一人真心,又怎知另一人是不是真心呢?”

沈階笑了笑,“以真心換真心,以猜忌只能換猜忌。這跟‘以德報怨’是一個道理。若是足夠深愛,又豈會因為對方的愛不夠深切而放手?”

蕭讓聽了這話,兀自出神兒深思著,久久沒有言語。

馬車在雪地上漸行漸遠,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拐了個彎,停在沈府之前。

沈階拱手致謝,“侯爺,府上到了,沈某人得趕去把新鮮梅子拿去給家妻,就不多叨擾了。”

蕭讓擺擺手,“沈大人好走不送。”

……

這幾日,蕭讓拼命忍著不見顧熙言,他生怕一見小女人,便忍不住把她揉到懷裏,毫無原則地和她重修舊好,低頭認錯。

奈何理智是這麽想的,但心裏頭卻並非這麽想的。這幾日,無論是處理公務,亦或是上朝議事,蕭讓滿心滿腦子都是顧熙言的一顰一笑,無論做什麽都頻頻走神兒,不在狀態。

到了晚上,蕭讓心中更是如百爪撓心,他想抱著溫香軟玉入睡,可每每看到顧熙言獨自縮在床角,和他遠遠相隔,卻又怒火頓生,煩悶不已。

今日聽了沈階這番話,蕭讓頗有些豁然開朗之感——大丈夫能屈能伸,既是他先愛了,奉上了一腔真心,那便一直愛下去,寵下去,又有何妨?

心裏頭這麽想著,蕭讓下了馬車,擡腳便往凝園的方向走去。

只見蕭讓伸手從流雲手中接過那兩袋子果脯話梅,隨口問一旁的下人,“主母在做什麽?”

那下人瑟瑟縮縮的答,“回侯爺的話,主母一早便套了馬車回顧府了。”

男人急匆匆的步伐猛地一頓,眸色帶了三分驚訝,“可說了回去多久?”

那下人頭都埋了下來,“主母未曾說,奴才……奴才亦不敢問……”

蕭讓勾起薄唇,被氣笑了,“主母不說,你便不問?這侯府中凈養些啞巴嗎!”

那仆人忙連聲請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