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桂子香(第2/3頁)

四皇子則直言“急變”,變法改革舉步維艱,失之毫厘,就會舉國大亂、民不聊生。北方五胡十六國雖已招降為屬國,可近年來頗有異動叛黨,若趁變法間隙趁虛而入,豈非引狼入室?若要變,就要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此兩條路子一出,竟是火上澆油一般,翰林掌院學士王敬孚、參知政事胡文忠紛紛出列表態,也不乏部分臣子仍處於觀望狀態。

身為君王,沒有不想流芳百世,揚名萬年的。成安帝重佛尊道,效法自然,在位二十二年已深諳帝王心術。他心中清楚,無論“緩變”還是“急變”,都利弊互見。變法者注定是孤獨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遺臭萬年。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變,還是不變,誰來變,該怎樣變……這其中諸多問題,都要說個明白。

一群須發皆白的朝臣天天在朝堂吵翻天,今早又是一番論戰。好不容易下了朝,成安帝又宣了一幹人等去禦書房議事。

變法牽扯到軍機大事,武將裏頭又大多是只懂得上陣殺敵的宿將,像蕭讓、淮南王這樣半吊子皇子伴讀,竟也算難得的文武雙全的,自然也在議事之列。

等蕭讓出了禦書房,又馬不停蹄地掉頭去了三法司,結了手頭上的昭獄的案子,一天折騰下來,他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

等到回府,已經是傍晚時分,蕭讓剛進了凝園,還沒走到正房裏頭,便遠遠聞見一股子香甜的桂花味道。

這味兒和樹上的桂花香味兒又不太一樣,透著一股子甘甜醇香,縈繞不絕。

凝園花廳裏,顧熙言早早地迎在那兒。

蕭讓風塵仆仆的跨進門,不等她行禮,擡手便將人扶起來,“什麽味兒?竟是如此香甜?”

一日忙完,晝錦堂下鑰的時候,恰巧是晚膳時分。

晝錦堂一後院兒的丹桂開的實在太好,靛玉早早便惦記上了,一頓軟磨硬泡,終於磨得顧熙言點頭應下,叫廚房裏頭摘了些許丹桂,另做些應景的桂花吃食,也算是得一得雅趣。

顧熙言扶著蕭讓的大手站起身子,見男人深目高眉,鼻梁高挺,俊朗的面容上浮上幾分疑惑,粉唇彎彎,狡黠一笑,“侯爺不必心急,一會兒便知道了。”

蕭讓挑起濃眉,頗為玩味的看了顧熙言一眼。

內室裏頭,顧熙言親自服侍著蕭讓脫下官服,換了身群青色常服,又低了頭,仔仔細細的把男人的衣袖卷上去三分。那廂,丫鬟一早便捧上了金盆、皂角胰子來,等著蕭讓凈手。

蕭讓生的高大,略一低頭便能看到身前人兒的發頂。顧熙言專注的挽著男人的衣袖,身上氤氳著一股子玫瑰香味兒,一雙柔夷軟軟綿綿,不時的觸碰到男人的大掌。

溫香軟玉在側,蕭讓被她碰的心癢癢,一伸手便撈住了顧熙言的兩只小手,握入大掌中,一同伸進了金盆裏。金盆隨之晃了兩晃,溫度適宜的清水私下濺溢出來。

冷不丁被男人捉住雙手,往水盆裏一按,顧熙言整個人都往前傾了兩步。

“侯爺做什麽——”

看著顧熙言皺起的遠山眉,蕭讓索性一俯身子,埋頭在她鬢發間,低低笑道,“夫人怎麽也如此香甜,難不成是玫瑰仙子化成了人身?”

“侯爺,侯爺亂說些什麽!”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俊臉正貼著她的耳邊。想到屋子裏還站了兩個小丫鬟,顧熙言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想用手把人推開,無奈雙手被水沾濕了,只好羞赧的嘟著紅唇,試圖拿手肘抵開身前的男人。

蕭讓倒是不嫌她,也不管手上還掛著水珠,愣是把人抱在懷裏,親了兩口才罷休。

顧熙言被親的無處遁形,沒過一會兒便軟了身子。

蕭讓低啞地笑了兩聲,顧熙言紅著臉又要來推他,蕭讓一把握住那細嫩的胳膊,拉她在金盆前用清水洗了手,又細細打上了皂角胰子。

男人的大掌帶著薄繭,一下又一下撓在她手心,莫名叫她一陣瑟縮。

不過洗個手的功夫,兩人竟沾了一身的水,只好又去換衣服。

等蕭讓牽著顧熙言的手從內室裏出來,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晚膳。

黃花梨木矮桌上依次擺著清燉蟹粉獅子頭、幹煸鱔背、茄汁魚卷、脆皮乳鴿,外加一例金錢口蘑湯。一旁的紅木點心盒子裏,正盛著一盤水晶桂花糕,一盤桂花糯米藕,兩盞木樨清露。

顧熙言不愛葷腥,若是自己單獨用飯,多是素菜。如今這桌菜多半葷菜,皆是按著蕭讓的口味兒添的。

丫鬟將兩盞木樨清露奉在兩人面前,那股子熟悉的香甜味兒又撲面而來。蕭讓落了座,定睛一看桌上那盞木樨清露,薄唇微抿,久久沒有說話。

知道男人忙了一天了,顧熙言有意犒勞,拿了銀筷親自給蕭讓布菜,美目彎彎,甜甜笑道,“晝錦堂裏頭的丹桂開的格外好,今兒個一時興起,便叫廚房用桂花入菜,這道木樨清露有仿古之趣,不知道侯爺嘗起來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