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風近

蕭讓年少荒唐時,幾乎同京中所有貴族子弟一般,也是混跡秦樓楚館的常客。笑看飛燕掌中嬌,丈量裊裊楚宮腰,也算見識過萬種風流。

當時年少,意氣飛揚,蕭讓曾聽聞“錦帳深處溫柔鄉”之語,只覺得不屑一顧。如今和顧熙言成了婚,見識了床榻之間竟然能夠如此軟玉溫存,才知道,原來此語並非妄言。

蕭讓埋頭在顧熙言的黑發間,嗅著那濃濃花香,低低道:“是為夫魯莽了。”

上一世,男人一句親近的話都不曾跟自己說過,更別提這麽溫言軟語的和自己道歉了!

聽著男人的道歉,顧熙言身形一滯,心中萬千感動油然而生。但是緊隨其後而來的,卻是一股子不安感。

方才她一時怒從心起,忘了伏低做小之態,竟然任性驕縱的去打蕭讓!此刻想想,真真是後怕。

顧熙言心頭一顫,擡頭怯怯看著蕭讓,“那、那侯爺從今往後,可會因此不喜妾身?”

這一世,顧熙言思及前世種種,從嫁進平陽侯府那天起,便下定決心對男人討好逢迎,床榻間更是極盡妍態,萬般順遂其心意。故而,她下意識以為,成婚這些天男人對她的喜愛,皆是源自於床榻間的滿意饜足。

萬一蕭讓看自己的身子嬌弱,承受不住日夜索求,決定娶進來幾房姬妾承寵,她該怎生是好!?

顧熙言思及此,嚇得不住抽噎,鼻頭紅紅,淚珠在眼眶裏直打轉兒。

美人兒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這番“一枝梨花春帶雨”的情狀,被蕭讓看在眼裏,硬朗的男人瞬間被融化的柔腸繾綣起來。

蕭讓聞言,眉心淺淺皺起,“娘子是為夫八擡大轎娶進門的嫡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夫又怎會為了這點小事,便厭棄娘子?”

這話裏頭情意綿綿,顧熙言聽得心頭一片溫熱,當即感動的攬住蕭讓的脖子,粉唇一下一下地啄著男人硬朗的下巴,嘴裏嬌嬌軟軟的不住喚道,“好夫君~”

嬌人兒一雙美目裏含著著點點淚光,親親熱熱的湊上來吻他的薄唇,帶著涼涼淚意的小臉兒直直往他臉上貼。

直磨蹭的他心癢癢。

眼看著身下已經起了反應,蕭讓翻身把顧熙言壓在床榻上,語氣裏滿是隱忍,“你若是身子受得住,便盡管來鬧我。”

顧熙言看男人一臉克制,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又想起自己一身青青紫紫的傷,當即乖乖的不敢亂動。

蕭讓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眼床榻上莫名刺目的兩條錦被,揚手便把其中一條扔到了床腳。又拉過床上剩下的一條錦被,攬過嬌人兒,蓋在了兩人身上。

顧熙言觸及男人火熱的胸膛,不由得一個瑟縮,弱弱開口道:“侯爺……”

蕭讓淡淡打斷,“安心睡覺。”

顧熙言聞言,知道他聽進去了剛剛一番勸說的話,立刻綻開一個甜甜的笑,歡歡喜喜的拱進了錦被裏。

——可憐王媽媽費盡心思特意鋪了兩個被窩,到頭來,竟然還是逃不過和蕭讓同被而眠的命運。

……

第二日,蕭讓如常早起上朝。

天色剛亮,蕭讓便早早起了床。顧熙言睡眠一向很淺,縱使男人特意放輕了動作,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悠悠轉醒,緩緩睜開了雙目。

顧熙言躺在床上,半睜著眼看床頂的大紅紗帳,滿臉睡意惺忪。

昨晚蕭讓抱著她同寢而眠,若是平時,早獸性大發了,昨晚卻強忍著一整夜都沒有碰她。

——果然,男人還是得敲打的。

昨晚睡得格外香甜愜意,顧熙言發了會兒呆,側首看輕紗帳幔外影影綽綽的人影。

方才蕭讓沖了個冷水澡,洗漱停當後,這會兒正在更衣。

只聽見男人輕咳了兩聲,如金玉一般清雋的聲音傳來:“……主母年紀小,體質弱。還需桂媽媽多上心照看些,平日裏可多進些食補調理著身子。”

桂媽媽正給蕭讓整理官袍錦帶,聞言應了一聲,又給蕭讓奉上官帽。

桂媽媽在深宮浸淫多年,又聽聞這幾夜正房裏夜夜鬧到大半夜才罷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蕭讓點點頭,對鏡正了正衣冠,氣宇軒昂的舉步走出了屋門。

那廂,顧熙言躺在錦被裏欲哭無淚——她好的很!哪裏需要吃什麽食補!是他需要降降火才對!

……

蕭讓走後,顧熙言賴了一會兒床,便叫了丫鬟進來洗漱更衣。

雖說這平陽侯府中沒有婆母、公爹,不用每日請安見禮,可怎麽說她也是這府中當家主母,整日睡到日曬三竿總歸是不像話。

居上位者要給下面的人做出表率來,若是太懶怠了,難免上行下效,形成一股子歪風邪氣。

更可況,今天剛好是初一。

每月初一至初五,晝錦堂大開,用以處理侯府各類賬務。在晝錦堂和府中一眾下人見面,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