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昭君怨(第2/4頁)

只不過,淮南王李肅凱旋的隊伍裏,還捆著一位來自柔然的暉如公主。

暉如公主和淮南王有何過節,外人無從而知。只是,當年金鑾殿上,聖上犒賞三軍後,論起如何處置暉如公主之時,淮南王李肅上前,自請求娶暉如公主做正妃,以示與柔然安邦百年之決心。

聖上聽了龍顏大悅,當即恩準賜婚。

到如今成安二十二年,兩人已經成婚整整三年了。

上一世,顧熙言偶有聽說過這位淮南王妃,據說她離開母國之後,便心懷怨懟,更是視淮南王為仇敵。本是為了兩國永結百年邦交的一場聯姻,卻成就了一對怨偶。

真是造化弄人。

顧熙言依稀記得,上一世她臨終前那幾年,朝廷風雲變色,太子黨和四皇子黨打得火熱,淮南王作為太子黨的重臣率軍和四皇子黨拼殺於城郊落鳳坡。不料起義軍暴亂,攻入盛京城中,淮南王府被一把火燒得精光,暉如公主也被大火活活燒死。

上一世,顧熙言和蕭讓形同陌路,置身事外,所以這一切都不痛不癢,和她無關。

可是這一世,她打定主意和搞好交情,夫婦本為一體,兩人如同綁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平陽侯府和淮南王府世代交好,她自然無法坐視不理。

顧熙言躑躅了下,開口道,“王妃姐姐可是有何不適?不如妾身去探望一番……”

“——甚好!”

“——不可。”

淮南王吃驚的看了眼蕭讓,“蕭彥禮,有何不可!”

蕭讓神色淡淡,“柔然民風剽悍,你那位王妃能歌善‘武’,王爺讓誰去不好,偏讓本候的夫人去?”

自從去年上林苑春獵,暉如公主憑一己之力射死了一頭吊睛白額大虎,這盛京城中,上到七旬老嫗下到三歲小童,皆繞著淮南王府走。

淮南王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蕭彥禮,你說誰剽悍?我家王妃下了馬,也是纖弱的女流之輩!”

蕭讓發出一聲冷笑,“是了,看王爺額角的傷口,倒像是出自纖弱的女流之輩之手。”

淮南王李肅摸了摸額角,頗有些喪氣,“昨個兒剛砸的,還新鮮著呢。”

顧熙言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自覺失禮,忙擡起衣袖掩住唇齒。

方才在安康堂,淮南王李肅一進門,顧熙言便瞄見他額角似是有個傷口,下意識以為是他習武時掛了彩,沒想到竟是暉如公主給砸的破了相!

淮南王又飲一杯酒,頗有些“酒入愁腸愁更愁”之感。

顧熙言笑道,“王爺不必煩憂,我去和王妃姐姐談談天便是。”

蕭讓聞言,思忖了片刻道,“帶上喚鶯一並去。”

顧熙言聞言,驚訝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什麽表情。

喚鶯是蕭讓從身邊兒影衛裏抽調給顧熙言的女侍衛,據說拳腳功夫了得。那日喚鶯跪在顧熙言面前,穿一身黑色勁裝,眉眼間鋒芒逼人,直叫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兩個寒顫。

顧熙言一向害怕打打殺殺,平日裏只叫喚鶯做尋常侍女打扮,也並不經常帶著她。

眼前的男人剛剛明明一副心疼自己的模樣,原來是早有準備。顧熙言心裏的感動頓時消於無形,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

幾個丫鬟婆子帶著顧熙言穿過花廳一側的回廊,又轉了兩層紗窗錦閣,來到一處院中,庭中滿架薔薇、鳳仙花,想必是王府正房。

只見正房門口守著兩個異域打扮的侍女,看見一行來人,身手敏捷地拔出腰側的彎刀,嬌叱道,“來者何人?”

顧熙言養在閨中,從未見過這刀光劍影的局面,當即被嚇得一抖。身後的喚鶯見狀,也“唰”的拔出了腰間軟劍。

丫鬟婆子匆忙上前解釋了一番,又說明顧熙言是貴客,今日和平陽侯一道上門,奉了王爺之命和王妃來敘敘家常。

那兩個異域裝扮的侍女對視一眼,收了手中彎刀,側身沖顧熙言做了個“請”的姿勢。

喚鶯正欲和顧熙言一道兒進去,卻被顧熙言按住了握著軟劍的右手,只見她搖了搖頭,“你在外面等我。”

說罷,顧熙言深吸了一口氣,便走進了屋內。

挑開五色貝珠串成的珠簾,往內室走去,才發現這裏頭別有洞天。

內室裏一派異域裝潢,諸多陳設的風格皆和大燕朝不同。

地面通體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地攤上織著色彩艷麗的圖騰花紋,腳步踩在上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屋子裏靜悄悄的,竟然連一個丫鬟也沒有。

顧熙言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聽到一陣尖銳的聲音,似是刀刮著什麽物體所致。

這聲音詭異又刺耳,顧熙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顫,可還是強忍著往前走了兩步。

那尖銳的刮刻聲越來越近了,冷不丁一轉頭,她忽然看見百寶閣和桌子之間的空闊處坐著一個人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