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及笄(第2/3頁)

此為第一次拜,為感念父母養育之恩。

老王妃再凈手,取下顧熙言頭上的發笄,接過有司奉上的鎏金八寶攢珠發釵,端端正正的插戴於顧熙言的發髻之上,高聲吟頌祝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顧熙言再次回到東廂房,更換了一套與襦裙相配的百花織錦廣袖深衣。重新回到正堂,面向正賓行拜禮。

此為第二拜,為表對師長和長輩的尊敬。

老王妃第三次凈手,持紫青狼毫筆在顧熙言額間眉心畫上一朵朱紅的木芙蓉——木芙蓉是平陽侯蕭讓的族徽。

大燕朝的女子,在及笄之禮上皆在眉心畫上花形紋樣。顧熙言與蕭讓有婚約在身,自然以未婚夫蕭讓的族徽木芙蓉作為眉心妝。

及笄禮成,酒宴開始,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東廂房。

顧熙言坐在床榻上,見一人衣袂飄飄而來,玉面金冠,眉目含笑——正是自家長兄顧昭文。

“哥哥怎的不在前庭宴客?”

顧昭文看著一襲盛裝的妹妹,眼中滿是贊賞,他從身後拿出一個錦盒,遞給顧熙言,“哥哥送你的及笄禮,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顧熙言笑著接過,打開錦盒一看,原來是一對玉兔搗藥的白玉耳環。玉兔抱著藥杵,栩栩如生,憨態可掬。

顧熙言將耳環放置手心,忽然眼眶一濕。

前世她的及笄禮倉促草率,可是當日兄長也送了她這樣一對玉兔搗藥的白玉耳環——玉兔搗藥的圖樣是兄長親手畫的,請了瓔珞樓的老師傅用和田玉重工打造,世間僅有這麽一對兒。

“今日是好日子,可不許落淚。”顧昭文含笑看著顧熙言,“今天急著送禮的,可不止哥哥我一個人。”

顧昭文含笑拍了拍手,一名男子從門外閃身進來,他身著一襲黑衣,動作幹脆利落,沖房中兄妹二人一拱手,“見過顧公子,顧小姐。”

顧熙言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一張小臉霎時褪去血色,愣在了當場。

竟是蕭讓的貼身影衛流雲!是她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長指甲緊緊嵌入掌心,顧熙言雙手緊攥著,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控。

流雲單膝跪地,將手中錦盒高高舉過頭頂,“恭喜顧小姐及笄。侯爺遠在邊疆,差我送來及笄賀禮,以賀小姐佳期。”

紅翡上前取過錦盒,遞給顧熙文。

顧熙言沒有當面打開,她淡淡道,“禮已收下,替我謝過侯爺。”

流雲拱手道,“是。”

黑衣人身手敏捷,來去如無形。

顧昭文看著自家妹妹,欲言又止。

他總覺得,自家妹妹對這門親事拖妥協之後,性情變了許多。豆蔻年華的年紀,卻總是露出哀愁神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熙兒,”顧昭文語重心長道,“平陽侯蕭讓是足以托付終身的良人,你不必過於憂心。”

平陽侯戰功赫赫,權傾朝野。皇帝賜婚,原本就是顧府高攀了平陽侯府。倘若前世她心中無史敬原,蕭讓確實是難得的良配。

只可惜造化弄人。

前世,她對蕭讓無情,蕭讓亦對她無義。侯府之中,蕭讓任憑她飽受虐待,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也選擇過向他求救,可是卻杳無音信。他從未盡過一絲一毫丈夫的責任。

這一世,要讓她不帶一絲偏見的去接納蕭讓,她實在很難做到。

顧昭文前腳剛離開東廂房,靛玉便挑開簾子進了裏屋,將手中一張紙條遞給顧熙言。

顧熙言緩緩展開手中紙條,上面的字跡她化成灰都認得——是史敬原寫的。

上一世,史敬原將兩人過往當做談資傳遍了大街小巷,蕭讓暴怒,將顧熙言的臥房翻了個底朝天,翻出了一沓子她和史敬原往來的通信。就是這些她不舍得燒掉的書信,坐實了兩人私通的罪名。

顧熙言盯著紙條上遒勁的字跡,眼神冰冷至極,“紅翡,你替我去一趟,就說以後一別兩寬,再也不用相見了。”

紅翡和靛玉聞言,皆是一驚。

史敬原史公子不過是顧家一位門客,出身清貧,更無功名加身。自家小姐一向喜歡風流倜儻的文人墨客,對史公子的一手丹青推崇備至,一來二去,漸漸生出特別的情愫。

紅翡和靛玉瞧著不對,也曾苦口婆心的勸過顧熙言,可是她油鹽不進,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今日是顧熙文及笄的大日子,史敬原巴巴的給靛玉塞了紙條子,約顧熙言在後花園一見。

紅翡和靛玉兩人正準備勸她別去,卻不料顧熙言口出此言,態度幹脆決絕。紅翡和靛玉見狀,皆是相視一笑。

兩人挑了簾子出了廂房,靛玉激動道,“小姐今兒個是轉性了!之前怎麽勸她都沒用,如今總算看清了。”

“那史敬原就不是個好東西,前兒個小雲出門采購,說是在天香樓看到了史公子,上前一問可好,他竟是勾欄瓦舍的常客呢!我呸!怕不是得了道的男狐狸精,上趕著來蒙騙咱們小姐!”